皇帝被张鹤龄这么一说,一下子恍然大悟。
“鹤龄说的有理。”但是想了片刻之后又觉得有些不对:“如此行事,是否有与民争利的嫌疑呢?”
张鹤龄却只是一笑:“这哪里是与民争利,这分明是改善民生啊,而且我们制造出这个玻璃,也不仅可以卖给大明的百姓,还可以卖到外头去,如此陛下的圣德,岂不是也让海外蛮夷也能沾沐王化”
弘治帝还是有些犹豫,但是张鹤龄可不会任由他这么犹犹豫豫下去,要知道明朝最后是怎么亡的,那就是穷死的。
朝廷税收不上来,底下的百姓却被这些士绅们重重压榨,崇祯皇帝想要从大臣手里筹集军费,大臣们各个喊穷,结果闯王一入京,就直接用夹棍夹出来三千万两银子。
可见这些食利阶级的贪婪。
张鹤龄不想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可是他知道,一个人是无法对抗一个阶级的,因此他只能另想办法,至于有没有用,先做了再说。
抱着这个念头,张鹤龄将弘治帝劝了又劝,一直劝到快用晚膳了,弘治帝这才松口。
只是他心里还是有些不安:“你说这个玻璃厂应该怎么建造呢?”
张鹤龄直接表态:“皇上先可以以皇室名义设立,也不必要多大的地方多少的资金,只当设立了此处是为了宫里提供玻璃制品,等日后慢慢走上正轨了,再徐徐图之即可。”
见张鹤龄说这话,皇帝心中也松了口气。
他也不是个傻子,当然明白不管张鹤龄说的怎么好听,他本质上的意思都是要借助这个玻璃厂来挣钱,可是皇帝开铺子挣钱,这可是闻所未闻的事情,要是让底下的大臣们知道了,唾沫星子还不把他淹死。
可是其实他心里也明白,这些大臣们虽然嘴上说的好听,但是他们私底下又有哪个是喝风饮露呢,所谓的不与民争利,这个民其实说的就是他们这些士大夫。
而皇帝就算是明白这个道理,但是说到底,自打土木堡之后,士大夫群体就已经成为了朝堂中的中坚力量,再没有人能与这些人争锋,身为皇帝,有时候都得退避三舍,整个大明朝的统治基础也开始慢慢变成了这些士大夫阶级。
皇帝你可以引入宦官或者其他什么群体来对付平衡这些人,可是说到底,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弘治皇帝或许不知道,在他死了之后,他的儿子和侄子对于士大夫群体,都采取了应对的办法,只是他儿子采取的是引入宦官和武官群体来压服这些人,可惜最后不明不白的落水而死。
而他的侄子采取的则是分化士大夫群体内部,让他们自己和自己斗起来,可是却也开启了党争的开端。
仿佛左也是错,右也是错,大明朝的未来在哪儿,现在谁也说不明白。
不去思考这些遥远的未来,现在的弘治帝心情还是很好的,小舅子虽然年轻,却并不气盛,知道缓缓图之,看起来是个好材料,他笑着点了点头:“你能明白这个道理就好,等日后玻璃厂设立,就由你来管辖。”
张鹤龄等的就是这一句话,心中顿时一喜,立刻行礼谢恩。
这一日,张鹤龄是在宫里用的晚膳,他用完晚膳之后,又去坤宁宫问候了姐姐一次,这才带着弟弟一起出宫回家。
兄弟俩坐在马车上,张延龄终于忍不住道:“大哥,咱们说起来也算是读书人,你怎么能自己去操持商贾之事呢?”
张鹤龄回过头看向弟弟,神色有些泛冷:“你若是看不上商贾之事,那家里那几间铺子,等分家的时候,就全都给我吧。”
张延龄心下一惊,赶紧舔着脸上前求饶:“大哥,你别生气,是我错了,是我错了。”
张鹤龄嗤笑一声:“你还知道错,平日里浑浑噩噩不事生产,倒是学了一身迂腐气。”
张延龄一时间讷讷,但是心里还是疑惑,大哥当年读书可比他还要认真,也是一心要考科举的人,如今这般,是不是因为不能考科举,对大哥的打击太大了,他开始破罐子破摔?
张延龄顿时觉得自己的想法十分正确,看向张鹤龄的眼神也顿时生出了几分同情。
张鹤龄此时可不知道自己弟弟心里的这些小九九,他现在正操心要怎么样才能办好这个玻璃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