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被挖掉。”沈桂舟追问。
“因为异瞳,”司机紧张地通过后视镜瞟了眼他,咕哝道,“他们觉得,异瞳不祥。”
沈桂舟还想问,却被司机岔开话题去,后来张佑年上了车,他也就闭嘴沉默了。
张佑年对大福可谓是又爱又恨,他在的期间,从来不见张佑年对大福软声软气过,总是摆着副厌弃脸,让大福离他远些。
某种程度上,他倒是和大福一样,被张佑年冷言冷语地对待。
只不过大福没了只眼听不懂话,他哑了喉咙摔坏腿,而且听得懂。
他的确活得不如一只狗。
只是。
大福听不懂,少了分心凉。
可他听得懂。
还不如当一只狗。
–
张佑年扫过边上的杂物,问他:“看过了吗?”
沈桂舟抬手抹掉脸上的水,沉默地看着他。
张佑年似乎也没打算等他反应,径直走向房间那一角,从一堆杂物里抽出本本子来。
沈桂舟眯起眼奋力辨认,这本本子似乎比他刚刚拿的那本小不少,像他小时候的语文书那般大,上边好像还写着字,倒是同刚刚那本一样简约。
——日记本。
等等,日记本。
沈桂舟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忆起那件寄来的快递来。
那叠a4纸只是复印件,原件在这里。
那本日记本周边一圈的纸泛着黄,有些页脚还卷了边,徒留好几道锋利的指甲划痕,这里缺点边那里缺点角,他当初越写到后边越没力气写,半年的量也就堪堪占了日记本不到五分之一,可就是这五分之一,几乎没一张页边是整齐的。
他恨透了。
边写边用指甲在当页边上划扯着边,划过后又放进齿列顶,啃着,咬着,扯着,吞进满嘴苦涩,另一只手拽着页边,纸张皱起,总会被他拽下来一角。
他本来是个脾气很好的人。
在家里被忽视,被压榨,他一声不吭,在学校老师同学也都乐意和他来往,他听得最多的话就是:“桂舟,你脾气真好。”
可他心知肚明,这哪是脾气好,狗急跳墙,兔子急了都会咬人,他就像只被抽走名为“气愤”情绪的兔子,有人对他好,他会加倍还回去,对他不好,他也不恼,顶多下次绕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