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整个山谷都变得光秃空荡,只剩下那棵阿换的护卫枯木孤零零伫立原处,执拗地用树根锁着他。
方渺渺心惊,问阿换道:“那些枯树去哪了?”
阿换无奈道:“我不是它们的主人,自然不知道它们要去哪里。它们既然没对你动手,想要的应该不是你的命。”
想要的不是她的命,那是谁的命?她的心似朝着不祥的漩涡陷落,想到此时与竹白在一起的宋星逐。依方才所见,枯树傀奴之戾不可小觑,即使是宋星逐,面对数百个这种玩艺,也恐怕难是对手。
她急火攻心想离开,却在毒瘴之中越发失力,腿一软,单膝跪倒在地,刀撑着地勉强支住。
阿换上前一步想扶她,她猛地抬起头:“你别碰我!”
她的神情令阿换露出一丝难过,顿了一下才说:“你别怕。这里的瘴气会让人晕眩无力,却不会致命。你若觉得头晕,便在地上坐一坐。”
她看着他,神情痛切,说话有些吃力:“阿换,宋星逐的确为难过你,跟你拌嘴,可是他对你……”
“……可是他对我并无恶意,对我也很好。”阿换幽幽补全了她的话,他的神情充满悲伤,“渺渺,我懂得的,我都明白,我也希望他能安好。”阿换叹口气道:“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我知道你们会追查傀奴的事追到问椿尘阁,便把你们引到荒山中,我自己先一步来到问椿尘阁给他们报信,想让他们先行离开此地或是藏匿起来,我想你们双方只要碰不上,便能天下大吉,不会走到两败俱伤的地步。可是事与愿违……他不答应,还将我囚禁在此。他只答应放过你。你只是一个修为不高的猫妖,只要把你一直扣留在问椿尘阁,这里的秘密便不会泄露出去。”
方渺渺冷笑:“看来你给我说情了。阿换,我该谢谢你了?”
见她神情讥讽,他脸上闪过受伤似的神气:“我希望他也放过宋星逐,可是他不肯……”
阿换顿了一下,红袍在幽暗中像一团火,却没有温度。他低低的声音有点抖:“他说,宋星逐太强了,没有办法像对待你一样扣住,所以……他不能留宋星逐。对不起,我想让双方两全,却没能处理到,害了宋星逐。”阿换神情低靡。他太天真了,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
方渺渺冷笑一下:“那人算什么东西,说杀谁就杀谁,说留谁就留谁?阿换,你可知道宋星逐的真实身份?”
阿换面露迷茫之色:“他不是个修士吗?”
“看来陈枫荣没跟你交待许多。宋星逐其实是鸿蒙天北斗七星之首,鸿蒙天金甲军前任统帅,宋星逐是他本名。问椿尘阁弄了一批干柴似的傀奴就以为天下无敌了?痴心妄想!”
阿换年纪小,对鸿蒙仙人的地位不够理解,知道了宋星逐身份也没增多少敬畏之感,只觉得问椿尘阁处境更危。
方渺渺心中转念:做为无患木养子的阿换,为何会想方设法维护一个堕入魔修道的修真门派,维护陈枫荣?
阿换一直没有直言那个“他”是谁,她自然而然认为阿换指的是问椿尘阁的主人陈枫荣。
她突然记起夜宴时陈枫荣左手手指不出血的破口,还有胖鑫肩胛处的灼伤。胖鑫虽然修为约等于无,但好歹是个妖二代,它身上的灼伤不是被烛火灼的,而是酒宴上被陈枫荣抱了一下之后,被他的手指灼伤的!
当时她匆匆一瞥,就觉得陈枫荣的手指破口处有些异样,现在想来,伤处没有出血,露出的是无患木的木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