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在此,哪里轮得到一个小小的举人来说话呢?!
荆少语自是知道这位颇得皇帝陛下喜爱的才子其实骨子里有多么的恃才傲物自命清高,听到此话毫不意外,只是呵呵一笑,难得说了句公道话。
他说,“若论指点二字,她兄长是不够资格,但她爹的确可以。”
阿勺也难得听到这位向来眼高于顶的荆公子对谁有这么高的评价,因此有点好奇地问,“她爹是谁?”
“就是此地县令苏崎啊,他是松山学院的山长,同你一样是状元出身。”荆少语斜睨了他一眼,挑眉道:“我们是来查案的,你到凤来镇之前没有翻过卷宗?连此地县令是谁都不知道?”
阿勺呆了呆,随即瞪大眼睛道,“等等,你说那个县令叫什么名字?”
“苏崎啊。”
“苏崎?!”阿勺一蹦三尺高,“竟然是苏崎?!苏良玉?!那个人如其名的苏良玉啊!”
“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难为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能跳那么高了,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那是苏良玉苏状元啊!”阿勺还陷在不可名状的兴奋里无法自拔。
“……你也是状元啊。”
“不不不,虽然同是状元,我却是不敢与他比肩的。”阿勺连连摆手。
倒是难得这位向来恃才傲物自命清高的邵状元有如此谦虚的时候,荆少语简直大开眼界。
“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想当年,状元苏崎简直是天下读书人的楷模啊,也只有他当得起惊才绝艳这四个字……他不仅才学极高,而且还有一副铮铮铁骨,据说当年有位郡王欲将女儿许配于他,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门亲事,坦言家中已有妻儿。”阿勺连连感叹,“不过后来他好像因为得罪权贵被调去了岭南一个极偏远的小县做县丞,我不知他如今竟然就在凤来镇当县令。”
前面还在感叹唏嘘,说着说着他又兴奋起来了。
“……你要干什么?”见他一副兴奋难抑的模样,荆少语挑眉。
“我想去拜访他!”
“别想了。”荆少语冷酷无情地道。
“公子……”阿勺眼巴巴地看着他,一口一个公子叫得相当熟练了,仿佛已经很是习惯了自己小厮的身份。
“别忘记我们是来干嘛的,也别忘记我们要查的苏行桑便是他的儿子。”荆少语抱着双臂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一个微服私访来查案的钦差这么不知分寸,不太妥吧。”
“苏状元定然是个好官。”阿勺一脸笃定,随即又感叹道,“难怪凤来镇的人都说苏县令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原来他就是当年那个不畏强权的苏状元啊。”
“你从哪里推断他就是个好官?因为他才华横溢?因为他是个状元?”荆少语敛去了脸上嘲讽的笑意,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道,“私铸假币一案干系重大,关乎民生,绝不可意气用事,你若如此儿戏,不如早早回京城去翰林院做个编修,户部不适合你。”
阿勺被这当头一棒打得眼冒金星,好半天没缓过神来,这位荆公子总是一时靠谱一时不靠谱的样子,这一路同他抬杠几乎快成条件反射了,可他从来没有见这位荆公子有过如此严肃可怕的表情……和如此严厉的口吻。
邵时有有点怂了。
“你看凤来镇的百姓都说他是个好官啊……”他弱弱地道。
“呵呵。”回答他的荆少语的冷笑。
“那……那我们悄悄去看一眼好不好?就一眼……就当是圆了我年少时的梦啊……”好半晌,阿勺不死心地道。
荆少语被气笑了。
还真是执着啊,这位邵状元。
到最后,荆少语还是没有能够拗得过邵时有,他从来不知道这位邵状元磨人的功夫这么厉害,不过……与其让他一个人偷偷去见苏县令,不如他陪他走这一遭,免得他闹出什么事端来。
且,他也有点想见识一下邵时有口中这位惊才绝艳的苏县令究竟是何等人物。
作为一县父母官,凤来镇在他的治下,凤来镇发生的事情这位苏县令当真不知情吗?……还有,他知道自己的儿子苏行桑在做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