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时有结巴了一下,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什么?”
“我说,假如我贪赃枉法被你知道了,但你又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去的话,我会,杀人灭口。”荆少语微笑着又重复了一遍。
“你……你不要面带笑容地说出这样可怕的话啊。”邵时有被结结实实地吓到了,荆少语面带微笑地说“杀人灭口”的样子实在有点惊悚,他在一瞬间有种脖颈发凉的感觉……
“你怕什么?这个假设的前提是,假如我是一个坏人啊。”荆少语被他怂怂的样子逗乐了,笑得前仰后合,很不要脸地道:“然而我是一个正直的好人嘛。”
邵时有觉得自己有点丢脸,但他也回过味来了,“你是说,苏县令……可能会杀人灭口?”
“如果苏嫱被禁足的理由是她从家中偷拿了来历不明的金锭被苏县令发现的话。”荆少语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
邵时有抿了抿唇,“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总不能等着人家杀上门来啊,我们还是要主动一些的,今天夜里我去苏家探一探吧。”荆少语说着,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先吃晚饭吧。”
邵时有沉默了一下,他曾经觉得荆少语是一个除了家世之外一无是处的纨绔,也曾在心里偷偷抱怨过陛下为什么要找这么一个纨绔来做钦差,还让他辅助,可他越来越觉得……也许他自己才是此行的累赘。
“荆言。”邵时有忽然叫他的名字。
荆少语一愣,眨巴了一下眼睛,调侃道:“你这样正经八百的叫我名字,也很可怕啊。”
“你有这样的本事,为什么会传出那样的名声?”邵时有问。
他疑惑很久了,和荆言在一起相处的时间越久,就越能发现这其实是一个深不可测的人,虽然看起来仿佛不大靠谱的样子,但却又莫名的让人觉得十分可信……这样的一个有脑子有身手的人,到底为什么在京城里的名声会这么不堪?
“唉。”荆少语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邵时有下意识提起了心,以为自己会听到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或者秘密。
“当然是因为嫉妒啊。”荆少语一脸深沉地道:“不招人妒是庸才,因为我是一个天才啊,所以他们都嫉妒我,到处败坏我的名声。”
“……”一瞬间,邵时有十分后悔自己嘴欠多问了这一句。
“你看看你,我说实话你又不信。”荆少语耸耸肩,下楼吃饭去了。
吃过饭,外头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荆少语回房换了一身夜行衣,然后又熟练地将一袭锦袍套在了外头,收拾利索便准备出门了。
邵时有看着面前的男子,他一身锦衣外袍,懒懒散散的样子看起来像是一个准备出去夜游的纨绔,哪里会有人知道他这是要去干什么呢……这个人笑嘻嘻的面孔之下,似乎藏着一张让人看不懂的脸呢。
“你……小心一些。”邵时有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到底还是没忍住嘱咐了一句。
虽然是句废话,但荆少语还是怔了一下。
他笑了笑,回头看了邵时有一眼,“你还真是个好人呢。”
都这么欺负他了,还替他操心呐。
他摆摆手,走了。
在距离苏家不远的巷子里,荆少语脱了外衣,穿着夜行服,借着月色跃上了苏家的院墙,然而他很快发现了不妥,与钱家的灯火通明不同,月色下的苏家仿佛睡着了似的,连盏灯笼都没有留,整个院落都黑漆漆的,看似平静,但却无端端让人觉得危险,仿佛有一头危险的野兽潜伏在黑暗之中,张着巨口,等待着吞噬闯入者。
荆少语向来十分相信自己对于危险的直觉,因为这是他无数次在死亡边缘徘徊才得来的经验,他矮下身去,悄悄地趴在墙头观望了一下,果然,许久之后他看到有几道黑影掠过屋檐,似乎是来换班的……荆少语悄无声息地退后,如来时一般静悄悄地走了。
他回到巷子里披上锦衣外袍,若无其事地回了钱家酒楼。
同无时无刻都兢兢业业的酒楼管事打过招呼,上了二楼,走到自己房间门口的时候,荆少语脚步微微一顿……他察觉到房间里有两个人,这个时候除了邵时有还会有谁?他左臂微微一晃,绑在手臂上的匕首落入掌心,与此同时,他毫不犹豫地伸手推开了门。
“是你啊。”看清房间里的另一个人,他扬了扬眉,顺手又把匕首塞回去了。
坐在房间里的,除了邵时有,还有闫慎。
闫慎眼角扫到他手中一闪而过的寒光,轻嗤一声。
邵时有倒是没有注意到刚刚一瞬间的剑拔弩张,他看到荆少语回来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主要是和闫大统领共处一室,压力实在太大,比起这位素有疯犬之名的闫统领,邵时有觉得荆少语好相处多了,虽然性格恶劣了一些,但至少相处起来还算轻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