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含章听的无动于衷。
好似破罐子破摔,不在乎什么恢复。
云浓是个讲道理的,她不怕他凶,不怕他怨,唯独这种不声不吭最让人呕心。
“我没留人伺候,你若怕我看见的话……”
沉吟少许,云浓拥被而坐。
凉气灌入被中,沈含章这才偏头,看到她正左右环视。
最后目光落在一处,云浓爬了过去,随着她的动作,寝衣接连牵动,薄薄的面料贴在身上,勾勒出袅娜的曲线。
瞧了不过一眼,又不敢多看。
沈含章君子之风挪开视线,却又不小心瞥到,她绣着凤纹的宽松裤腿,不知何时被带到了膝盖,藕节般匀称的小腿外露,往下是一截纤细脚踝,系着根陈旧的红线,离他胳膊仅有一掌之远。
他眼眸一愣,呼吸渐沉,无端感觉到几分难耐。
沈含章掌心紧握,拧眉不动声色把眼挪到别处,但雪色当中的那抹红,却如影随形的刻在脑中。
他听云霁说过,双生胎难得,难生,更难养。
再加上云浓和邵陵王是云后受惊后早产所出,自小身子骨便极差,大病小病不断。早些年间,云帝每年都会亲赴大慈悲寺,为这一双儿女求辟邪线。
后来云帝积劳成疾,就只能嘱咐云霁去。
云浓如今戴的这条,还是去年初他陪云霁所求。
“你若怕我看见的话,便用这个把我手捆到床里面,如此翻不了身,你再面朝外面睡,无论如何我都瞧不见。”不知何时,她已爬回来,人就跪坐在自己脚踝上,手里拿着根……
倏尔沈含章瞳孔又是一震。
盖因云浓手里拿着的,俨然是他澜衫上的腰带!!
再回想方才云浓那番话的意思,是想让他用他的腰带,把她捆在床里面?
不由自主的,沈含章眼瞥向她细软的手腕。
细细的手腕,白的像雪,柔软如无骨。这让惯来清定的他,声音也不免哑了些:“不必。”
他虽严于律己,称得上君子。
但到底不过俗世男子,该有的反应他都有。
若真用自己腰带把她捆在床上,那今晚就不必睡了。
谁知他话一落,云浓嘴一抿,却是终于忍不住有些气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究竟要怎样?”
提高的语调明显带着怒。
见她如此,沈含章稍显错愕。
早前云霁不止一回跟他提过,说是这个小妹看似柔善,但真把人惹急了,气性比谁都大。
沈含章没当回事儿。
一个是因为与他无关,另一个则是……云浓心喜与他,不曾对他发过脾气。
这是头一次。
沈含章诧异片刻。
待回过神来,应答的声音依旧温和如梦,像是安慰:“臣戴面具睡即可,公主不必多虑。”
只是这话,并未起到安慰。
尤其是他油盐不进的平静,反衬的她在无理取闹。
云浓好歹也是公主,即便皇室微弱,也有帝女骄傲,有心发火,可看着他不复康健的消瘦模样……
是她害沈含章至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