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仲宣问周彪:“刚才听周夫人说,你们应该可以早点回来的,结果回来晚了,让他们等不及,只好先去参加婚礼酒宴。你们在什么地方耽搁了?发生了什么事情?详细点说出来。”
周彪舔了舔嘴唇,咽了下口水,说:“这件事情如果在平时,其实很寻常,但发生了这些事情,想起来,果然有问题。”
“快说出来听听!”凌子豪迫不及待地问。
“马队从广州一路过来,都是平平静静的,没出半点风波。可是,在板桥兴隆客栈打尖之后,第二天早上出发,没走多远,头马突然无精打采,开始拉稀。歧头金六指检查,说:可能是打尖时,喂了些不干净的东西。大家只好把头马的货物卸了下来,让它休息了一阵,喂了些药。等它稍微恢复了些,再让它慢慢地走。所以,我们到东流的时候,就比平时慢回来了两个时辰。”
“在兴隆客栈的那天,头马肯定被人做了手脚。”金傲说。
“一会儿,去找到金六指,让他把头马生病的情况说一下。”金文仪对金傲说。
“那袋私盐又是怎么到了仓库里面去了?”周彪疑惑地问。
“途中打尖的时候,有两种可能:一是被人掉包了;第二,被人加进去。但是,这里面必须有内奸配合。不然,管理那匹货物的马脚子,在装货卸货时,从重量或数量上会察觉。”凌子豪坚定地说。
“没错!对方对你们这次的进货情况,了解的非常清楚,所以,在时间上把握的非常精准,每一步都恰到好处。”李仲宣接着说;“这次事情,显然是一场蓄谋以久,精心策划的阴谋。对方首先知道韩公子和金小姐不久就要进行婚礼,趁周玉铭和金傲两个人都不在马帮里面,对马帮事情没那么警惕,从兴隆客栈开始,对头马下药,耽误货物回来的时间。让周玉铭不可以亲自验货进仓库。等到货物放进仓库以后,马上让赵小六找借口过来买药,假装内急,发现私盐,然后报官。这里面有几个关键人物,第一个:周玉兵,他是总管事务的。第二个:歧头金六指,看他是不是对马下药,故意耽误行程;第三个:马脚子,把私盐放进去的那个人;第四个:赵小六,是他假装去买药,然后发现私盐,报官。”
金文仪点了点头,对金傲,凌子豪,周彪三人说:“你们三个人去把这次去广州的每个人,都仔细调查一下。重点刚才李公子提到的那三个人。调查清楚之后,告诉李公子。至于赵小六……”金文仪踌躇起来。
“赵小六既然已经被人买通,特意陷害你们,你抓不到他的把柄,确实一时难以对付,不妨先把他放一边。安排人,留意他这几天的行踪就可以了。”李仲宣说。
“这次,闹出这么大的事情,你们周氏家族有什么反应?对你家有什么支持?”李仲宣试探着问。
金文仪脸上露出愤怒的神色,说:“平时,家族有什么事情,我们又是捐钱捐物,又是出力出人。没想到这次玉铭出事,个个明哲保身,根本没看见周家哪个仗义执言,出来帮忙。真让人寒心。”
凌子豪也叹气说:“世事就是如此,恨人有,笑人无。有求于你,对你鞍前马后,百般奉承。见你出事,个个冷眼旁观,说不定还心中欢喜,恨不得分上一羹。”
李仲宣继续问金文仪,“你能猜测出幕后的主使吗?为什么要陷害周老板?”
金文仪不容置疑地说:“在东流能够有这么大能量,这种心计的,除了许显德,不会有其他人。”
李仲宣点了点头,道:“谁受益,谁就会是其中参与的人。所以,这几天,你们要留意许显德的行踪,和他所接触的人,争取把他们的意图弄清楚。另外,我们不宜在大庭广众之下接触,有事需要联系,要做到隐蔽。我想,许显德既然设计了这么一场阴谋,肯定会时刻关注事情的发展,你们的行动估计也有人在盯梢。”
金文仪听李仲宣这么一说,不好意思地说:“我已经安排了一桌饭桌,马上就好了,但是现在怎么办?”
“大家分开吃就是了,你们先去,我和韩兄上楼去吃。你们送几份菜上来就可以了。”李仲宣说。
“好,有什么需求,两位公子可以告诉这里的王掌柜,他是韩家出来的人,非常可靠。”凌子豪道。
大家约好了以后的联系方式之后,就分别出去。待众人都走完,李仲宣对韩俛说:“咱俩去尝尝这里的美食如何。”
两个人来到二楼,伙计把他们引进雅间。一会儿送上饭菜,每摆一道菜,伙计都特意介绍一番。第一道菜是:冬笋狼肉,可以补五脏、暖肠胃,壮阳填髓。第二道菜:卤焖斑鸠。天上的斑鸠,地上的竹溜,这道菜以:鲜,美,香而闻名。第三道菜:清炖鹿肉,肉质温和,有补脾益气,养肝补血作用。第四道菜:红烧熊掌。熊掌为山珍之首,可以健脾胃,续筋骨,御风寒。当他再准备摆第五道菜的时候,李仲宣赶紧阻止,“够了!够了!再给我们来一道汤菜,就可以了。”
伙计只好把剩下的菜端回去,一会儿,送上来一个砂锅,里面还冒着热气,伙计介绍:这道菜叫:百珍鸽子汤。里面加有枸杞,红枣,冬菇,淮山,银耳,北芪,党参,桂圆等十多种山珍,有清热解毒,生津止渴,增强记忆力之功效,营养价值极高。
李仲宣笑着对韩俛说:“难怪韩羽会开酒楼,真的是靠山吃山,把历山的动物全搬到桌上来了。幸亏韩兄不是佛门弟子,不然,我一个人可吃不了这么多东西。”
韩俛道:“其实,道教也有一些动物是有禁忌的。”
“什么动物?”李仲宣问。
“像牛,狗,大雁,乌龟,这四类动物不允许吃。”
“为什么?”
“牛为人类劳苦耕作,因其善良宝贵而不食;狗为人类看家护院,忠心耿耿,甚至挡灾挡煞,故而不食;大雁一生一伴侣,因念其贞故不食;乌龟产卵期,眼睛看不见,找不到食物,只待饿死,乌龟崽宁可自己游入母嘴,给娘充饥,也不愿见母亲饿死,所以,因念其孝,故而不食。另外,还有些信道教的,连带灵性的动物也不吃,像狐狸,蛇。”
李仲宣饶有兴趣地问:“那道士喝不喝酒?”
韩俛道:“道教允许喝酒,但不许酗酒。像诗仙李白就是受过道教符箓的道士,他几乎无酒不欢,杜甫有首诗写他:李白斗酒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
李仲宣道:"没错,最后饮酒过度,醉死宣城。不过,也有民间传说,在当涂船上喝醉了酒,看见水里月亮,伸手去捞,结果掉进水里溺死。不知哪种说法是真。”
两个人正相谈甚欢,忽然楼下传来一阵喧闹声,接着,楼梯上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然后,就看见方大勇,许龙,被十多个手下簇拥着上了二楼。有一个瘦高阴鸷,穿着浅青色缺胯袍的捕快,环视了一下二楼,然后对跟上来的店小二说:“给爷们整两个雅间出来,里面放火盆,炭火烧得旺一些。”
店小二为难地说:“各位官爷,实在抱歉,只有一间雅间了。不如把一桌放外面,好不好?”
“你这个役厮,好不会安排,你说让我们谁在外面吃?难道就不会让里面的人腾间房间出来吗?”一个穿军服的厢兵泼口大骂。
那店小二脸色煞白,眼睛在几间包房逡巡,却不知道该对哪一间客人开囗。
“就是这间。这么一间房子,两个人占着太浪费了。你们俩人现在出来,让大爷们进去吃饭。”一个眉角长着一颗肉瘤,蒜鼻囗阔的捕快,可能看见韩俛一副斯文的样子,带着李仲宣这么一个垂髻孩童,所以,走进李仲宣,韩俛两人的房间,大吼着让他俩出去。
李仲宣心想:这两个狗官正好找上门来,不如就此废了。免得周玉铭的案子麻烦不好解决。
想到此处,干脆理都不理那个捕快,反而给自己和韩俛各斟上一杯酒,两个人举杯对饮。
这个捕快没想到今天竟会受到如此蔑视,火冒三丈,冲上前去,两手抓住桌板,就准备把整张桌子掀翻。他本以为,桌子一翻,整桌酒菜会溅落在这两个不知死活的家伙身上,谁知道,用力之下,桌子竟然纹丝不动。他觉得奇怪,再一用力,还是如此。他也失去了理智,拔出腰刀,就向韩俛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