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盏茶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他进退维谷,只想尽快结束这失控的局面:“郡主有话还请明示。”
“说了有事相求,督主这么紧张,想是不肯帮我这个忙?”
“不是!”
“那就是愿意了?我说什么你都答应?”
他就算再愚钝,也看出来苏念卿这会儿是刻意逗弄他了,他道:“郡主吩咐便是,职责之内,绝不推辞。”
“好说,”苏念卿拿指尖挑着那青玉杯盏玩,一下一下的像是叩在楚逸轩心口一般,他忙错开眼不敢再看,只听她丹唇轻启:“陛下恩准你我婚后容我兄长出宫修养,未免不便,特遣了随从护送照料。”
“陛下遣的人手我等插手不得,”楚逸轩呷了口茶,这雪山芽尖分明是自己惯喝的,这会儿却品出了不一样的味道,不等苏念卿露出失望的神情,他便接道:“不过让他们乖乖听话,臣还是能担保的。”
苏念卿这便笑了,要的就是这样,被人不错眼的盯着一举一动都报到皇帝跟前,那可真真是活受罪,她举杯敬他:“那便有劳楚督主多多费心了。”
“你的终身大事,就同皇帝提了这么一个条件?”他明显为她不值。
她却不愿多说:“楚大人,世事易变,有些事不是你我能够左右的。”
是了,倘若镇北王还在,这么一尊皎皎明月,恐怕也轮不到自己来采撷。她连自己的婚事都做不得主,又如何谈其它呢?
“茶凉了,督主再续一杯?”
“叨扰郡主良久,臣也该告辞了,”他起身,行至门畔,又像想起什么似的猛地回头,琢磨了许久只道出一句:“郡主过了门,我一定待郡主好。”
苏念卿笑了笑,没应。若不是这一纸婚书,两人八竿子都打不着,萍水相逢,人家凭什么待你好,日久生情?谁又算的清楚明白呢?
待他走远,苏念卿冲着屏风后道:“嫂嫂。”
“我听说你要见他,不放心就过来看看。”檀氏腾挪出来,神色颇显尴尬:“你让他帮你处理皇帝布置的人手,他若转头就去皇帝跟前把你卖了,这可怎么是好?”
“本也不是真心求他,皇帝布置的人手,无论他是否出手,我都是要把人处理掉的,”她道:“若他转头就向皇帝告状,那日后同处一屋檐下,务必要敬而远之了。”
“你是想试探他?那他若如你所愿呢?”
“不知道,”苏念卿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多此一举是做什么,她暗自出神:“不过他好像和坊间传闻不太一样。”
苏念卿无聊的看人搬着朱漆红绸在院里来回忙碌,管事的笑冲她打趣:“我瞧这聘礼下的,有咱们王爷娶王妃那架势了,单是这聘礼单子,都看的老奴头昏眼花。”
“那是,咱们王爷当年尚公主,那多大的排场啊,不过小的看今日这情况,也差不离了。”众人跟着七嘴八舌的议论。
自个父王娶母妃的光景,苏念卿是无缘得见了,他们是年少青梅,情分自然比旁人亲厚些,只是常听府中老人说,成婚后王爷常年驻守北境,体谅王妃体弱未能随行,便时常在京中北境两地奔波,马鞍都不知磨坏了多少,当时下面人还打趣,王爷真恨不得自己能生出个分身来。
“郡主,”阶前不知何时伫立了一道白色人影,苏念卿闻声回神:“怎么又回来了?”
楚逸轩闷不做声,从怀中小心取了方手帕出来,珍而重之的塞到她手里,又匆匆的转身而去。苏念卿望着凭空多出来的手帕,猜想着什么东西还要这么小心的交给她,房契?地契?银票?
她将手帕打开,竟是一瓣瓣早已干涸的梨花,细嗅还有梨香浅驻。
这人得对梨花有多深的执念啊!
心有执念,入骨成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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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述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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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人逢喜事的缘故,这按察司府上的人就连走路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符津指使着人在檐下张灯结彩,不时的出言申斥,只不过没有从前那般的疾言厉色:“不是你们眼睛长着出气用的啊?那灯笼歪你脸上去了看不到啊!还有你,那绸缎摆库房里都要生灰了,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给我重新扯最鲜亮的来,把这院里都给我铺满了。”
那管事的怀疑自己听错了,这一匹千金的东西拿来铺地?他不确定道:“地上也……铺吗?”
“废话,难不成让我郡主嫂嫂直接踩地上?”他不耐烦甩手:“瞧你们一个个抠搜的,几匹布我按察司府出不起啊?我哥哥一辈子就这么一回的大事,都给我打起了精神仔细点,出半点岔子,小心你们这身皮!”
一众人吓得打了个哆嗦,幸亏有人及时在他身旁耳语几句,符津听了匆匆的去了,进门便嚷道:“哥,你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