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柳一个人留在病房陪伴着麻醉中尚未醒来的晴天。
才22岁的女孩,人生的美好刚刚开始,却突遭此磨难,相柳不由的心生怜爱,抬手帮她拂过脸颊短发。
听到门口传来敲门声,她下意识起身打开门,却在看到对方时,楞了一下只觉得有些莫名的熟悉:“你是——”
“你好,我是晴天公司的负责人毕方。”一位四十岁左右的男人捧着鲜花和水果出现在病房门口。
瘦削的身材令对方完全没有中年人会有的油腻,黑色正装从上到下干净平滑没有一丝褶皱,静静的落在没有一丝灰尘的皮鞋上。
什么品牌都没有露出来,但就是一身贵气,感觉高不可攀的样子。
“派出所给公司打电话说我们的员工出事,也不好意思我一直在开会,所以现在才赶过来。”毕方背对着相柳一边解释一边找花瓶将鲜花放置,这才回过身重新和相柳说话时,眼神明显变了些。
他有些局促似的笑笑,决定还是实话实说:“不好意思,我觉得你好面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市局刑警队相柳。”相柳主动介绍自己,随即歪着脑袋想了半天,这才想起:“你是不是开的兰博基尼?上次我们追尾过,你说要负全责让我去指定的什么修理厂,我一直没时间去?!”
“噢噢噢噢,看我这个脑袋。”毕方嘴角上扬,眼眸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精光,很快又转换了无比诚恳的温柔:“那咱车修好了吗?”
“没什么大事,我自己找张砂纸将上面的刮痕打磨一下就行。”
——短短的交锋,毕方已经将“自己需要主动找警方打听消息”,巧妙的转换为了:“警方主动和自己攀交情”。
“您是这起案件的负责人么?”很自然的,便开始攀谈案件情况。
“负责人是我们贺队,”突然之间的男女共处一室令相柳在触及对方过于精透的眼神时有种无法招架感,下意识抱着胳膊退了一步:“您先坐,刚好法医也在,我们先讲下晴天的身体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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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裴湛的身影出现在病房门口,相柳明显的整个人松了口气。
她接过裴湛拿过来的外卖,为两人介绍。
“晴天在公司的情况是?”
“嗨,晴天也是一个苦孩子。”说起自己的员工,毕方不由得叹了口气,双手掌心扣在膝盖,一脸诚恳:“她18岁高中毕业就来公司几乎是早晨六点就在办公室,晚上十二点还在加班整理数据。这几年在营销部为公司做了许多营销方案,效果非常好。当然,作为公司负责人,对于这样的人才我们也是给与了非常大的重视,她对于营销有任何想法都可以直接告诉我。这次我来也是因为公司接到公安电话之后,专门了解了之后这才发现晴天竟然在公司没有什么朋友,在这个城市也没有亲人。作为负责人我难辞其咎,晴天的医药费我们全权负责,一定要不计任何代价照顾好她”
相柳就算是再蠢,也终于听出了眼前这只老狐狸在说什么。
我们胜天集团有钱又有情,我们可以赔钱。然而——
晴天的事故公司啥也不知道。
一时之间,相柳竟然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
“等等,”面对商场老狐狸,相柳纵使经验尚浅,奈何脑袋还在起作用:“正如您刚才所说,晴天一天中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公司,也就是说袭击她的人很大可能不是随机,而是公事转私仇?那她在公司就算没有朋友,竞争对手总有吧?你们公司总会设定绩效考核制度吧,比如红队蓝队pk促进营销活性之类的?”
相柳在等待急救的时候就已经核查过,近三年各片区并未有割指异物侵害的悬案,说明凶犯是随机找到晴天的机会非常小。
反而是毕方的话提供了晴天被害的缘由——
胜天集团可算是这两年投资界闷声发大财的翘楚,都说集团董事长身份神秘拒绝任何采访。一位没关系没学历没经验的女孩子在公司竟然可以得到董事长的器重扶摇直上,背后有多少双眼红。
更何况毕方自己,本身就是一种缘由。
毕方心中一刺,他从未收到过如此直白的对抗。
但他非常清楚,两人此时针尖对麦芒,如果自己还要直接对抗,彼此很大概率只会留下徒劳的口舌之争。
于是毕方淡淡笑笑,仿佛相柳的意有所指自己早已料到。
“——相小姐是不是很久都没有休息过了?”毕方眼神示意相柳手上提的外卖:“低血糖的时候确实会影响人的正常思维。我觉得你现在因为我们的私人关系已经有些失去理智,再多谈下去也只是徒劳。这样吧,有时间相小姐可以来公司找我直接沟通,我随时奉陪。”
“不是,不是我——”相柳真的百口莫辩。
说话真的是有高下之分的。
感觉毕方非常主动配合,然而却一句有用的话都不愿意多说。
哪怕相柳偶尔戳中,毕方也会巧妙的将话题引向一个令人遐想的方向,守卫自己的利益。
相柳望着毕方离开的背影,第一次气到浑身颤抖。
“——小相,你们还有私人关系??什么关系?”裴湛在旁边一边整理餐具,一边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