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药是百草枯。
别说已经死透了,就算是还有一口气,吃了百草枯也根本救不回来。为了能一击致命,我娘下了大分量。
我没哭,因为我忘记了怎么哭。
只觉得身子木木的,如同丢了魂儿一般任凭警察拉着,写笔录,收尸骸,然后掏出了身上所有的钱,才凑够了我娘的火花费用。
等到第二天我捧着我娘的骨灰从火葬场出来,太阳大的厉害,我孤苦伶仃的站在火葬场门口抬头看着阳光,只觉得无比刺眼。
我妈走了,留给了我一封遗书。
字儿很简单,三两句话,上头的意思更明白,说她啊,这辈子已经过的够够的了,不想在继续在阳间受苦,就是苦了我。
而后,还有一个电话号码。
我妈说,这是我爸生前一个朋友的,让我去找他,他会给我一口饭吃,让我发财。
我没回廉租房,把我妈的骨灰寄存了之后,就拨通了上头的号码。
我面无表情的把事情说了一通,
对方叫我在本地住一晚上,然后就挂断了电话,我洗了澡睡了一觉,第二天睁眼的时候,就见到一个中年男人站在门外看着我。
他四十多岁,面容精瘦,瞎了一只眼。
“陈六子,你的事儿,我知道了,看在你爹的份上,我可以给你一口饭吃,甚至能让你发大财。”
“但能不能吃得上这碗饭,还得看你自己,东西就别拿了,现在跟我走,你记着,不该问的别问,不该想的别想。”
瞎眼男人把我从床上拽起来,然后指了指自己。
“我叫董成鹏,别人叫我一只眼,往后,你叫我董叔。”
说完,董叔就带着我坐上了去往关中的火车。
一路上,我没打听董成鹏的来历,他是我爹的朋友,但说实话,我爹干啥的连我这个当儿子都不知道。
我只知道,他活着的时候,我们家有钱,很有钱。
每次他回来,都会大包小包的往家里拿东西,然后掏出几沓厚厚的老人头来递给我妈,让我妈做几顿好的,想买啥买啥。
但那时候,我妈总会把钱甩到一边,然后和我爹大吵一架,闹的不欢而散。
如此反复。
不过我能闻得出来,这个董叔和我爹的味道一样。
土腥味。
我跟着董叔下了火车,我本以为他会带着我一起发财,当时我都想好了,不管董叔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干。
因为我知道,这世界上的病,都好治。
唯有一种却无药可医。
穷病。
可惜,事情没有按我想象的那么发展,董叔把我待到长安,然后走街串巷,最后把我丢在了一家不起眼的古玩店里。
掌柜的是一个矮胖的中年人,也是四十多岁,两人明显是认识,见到董叔过去,胖子连忙迎了过来。
“今儿财神爷登门,是啥风把您给吹来了?这小子是新来的雏儿?”
董叔和胖子寒暄了两句,随即指了指我。
“今儿个起,让他杀锈!”
胖子怔了怔,随即瞪着大眼看着我,惊奇无比。
他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开口笑。
“有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