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马戏团的人都醒了过来,但没人高声喧哗,似乎都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薄莉不敢回头,默默加快了脚步。
下一刻,一只手突然朝她伸来,重重把她的头按了下去。
薄莉几乎心脏骤停。
过了片刻,她才意识到,那是埃里克的手。有人提着灯,在马棚附近的出口巡逻。
“这天儿真冷啊,”巡逻的人哆嗦着抱怨,“理查德·西蒙干吗逃跑?他不是跟经理说好了,一起把包送到巴黎去吗?”
“他的原话是不要路易·威登的酬谢,只要包里的东西。”另一个人说,“可能是打开包后,发现里面的东西不值钱,反悔了吧。”
“谁告诉他这包是路易·威登的?”
“谁知道呢?不过,他晚上只跟波利那小子说过话,等会儿可以把他抓起来问问……”
薄莉听得心底发冷。
她完全猜错了。
埃里克并不是因为理查德的长相才击晕他,而是因为理查德压根没有按照她的计划走!
她把这里的人想得太简单了,以为路易·威登的酬谢,就能驱使理查德冒险将包偷走。
谁知,对方比她想象的要审慎太多,第一反应居然是利用她给出的信息,跟经理谈判换包里的东西。
之前,经理没让理查德碰登山包,估计是不想他看到包里的东西——万一是好东西,分配不均会引发冲突。
他们协商过后,经理当然愿意让理查德拿走登山包,尝试打开。
作为魔术师,理查德找到隐藏的锁扣并打开,只是时间问题。
假如埃里克没有插手,她不仅会失去登山包,还有可能暴露身份——登山包里有她的身份证。
虽然她还不知道这具身体长什么样子,但根据穿越定律,大概率跟原本的她相差不大。
到那时,经理是把她抓起来审问包里物品的来源和用处,还是像对待“四足女”艾米莉一样,直接将她制成标本……就不得而知了。
……埃里克救了她一命。
她却以为,他是因为嫉妒理查德的相貌才那么做。
薄莉抬眼望向他,想要道歉,但又不知道怎么说。
埃里克察觉到了她愧疚的注视。
他没什么情绪,也不打算回应。
他早已习惯被人误解,相较于从前的遭遇,她惊惧、怀疑的眼神,是如此不值一提。
薄莉却没有收回欲言又止的视线,带着古怪的热量,继续在他的面具上徘徊。
怎么会有人的眼神像无形的手,在他的面具上来回抚-摩。
他感到强烈的不适,仿佛她的目光随时会揭下他的面具,触及底下真正的皮肤。
这种感觉,让他觉得不安和……耻辱。
他毫无征兆地生出一股攻击欲,想要掐住她的喉咙,用力收紧,直到她的视线失去焦距,脉搏停止跳动,再也无法用眼睛触碰他的脸庞。
这时,薄莉终于想到如何道歉。
他喜欢肢体上的接触。
那她可以再给他一个拥抱。
想到这里,她伸手抱住他,仰头在他的面具上亲了一下,轻声说:“……对不起,之前误会你了。”
巡逻的人早已走远,她并不担心会被听见。
埃里克却动作猛烈地推开她。
不过,他只是推开她,并没有扔下她不管,还是允许她贴着他继续往前走。
薄莉便没有多想,只当他害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