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西装革履,后视镜里只能看到一边侧脸,蒙上一层深邃的阴影,布满灰影的瞳仁从后视镜里往后看。
「好。」言简意賅的一个字。
江颂在角落里规整地坐着,他在后视镜里和林敬对视,那双灰影瞳仁不似父亲那么锐利,却令他不敢去看,他匆匆地收回目光。
「宝贝,不要紧张,叔叔不是坏人,你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跟妈妈讲。」
「知道了吗?」
「你开慢点……昨天怎么跟你说的,你都不知道主动跟颂颂说话吗?」
闻言,林敬速度降下来,按了某个按钮,一旁的抽屉自动探出来,车厢里放置了许多精致的零食。
选的都是他喜欢吃的。
江颂低着脑袋,手指不安分地乱动,母亲的话落在耳边听不太清楚,他眼角扫到母亲身穿的裙子,露出的脚踝往下是不適宜的高跟鞋。
明明討厌穿高跟鞋。
为什么每次和这个男人出来,总会做不喜欢的事情。
他指尖碰到抽屉边缘,把抽屉扣了回去,扭头看向窗外,车窗里映着车內的景象,是他和妈妈的脸。
妈妈的注意力已经不在他身上了,两人之间充斥着某种氛围,儘管林敬没有讲话,心神注意力却在江琳身上。
像他在荧幕上看过的爱情电影,男女主人公之间虽有距离,却又随时连结在一起。
车子在他见过的地方停下来,高大的建筑环绕,巨型建筑叠满落地窗,镜面装饰令人眼花繚乱。
他在车里喘不过气,直到下车才缓过来。
「行了……我又不是不能走路,你不用扶我,去看好我儿子。」江琳把上前的男人推开,面上有些慍怒,脸颊因为林敬的动作稍红。
江颂低着脑袋,这种地方人很多,很多热情的服务员,让他不大適应。他跟在江琳身后,又和江琳保持着距离。
包厢里有清淡的特调香,隔绝了门外的低声细语,他扣弄着自己的手指,手指侧面因为画画磨出来了茧子,上面的创口贴撕开,指尖在伤口上蹭过去,带来细微的疼痛。
疼痛消除了紧张,耳边嗡嗡作响,他的意志在身体里拉扯,听不见江琳和林敬的声音,直到耳边传来悠然的管弦乐,穿透耳膜传进来。
天然的庄然曲调,绷紧琴弦流转而出的弦音,缓缓流泻而出。
江颂不由得被吸引了注意力,他趴着窗户贴到窗户边,透过玻璃看到了不远处的舞台,角落设有乐器台,从他这里只能看到一道背影。
肩上的琴,抬起的西装袖扣,琴弓落下紧扣优美的弧度,曲调落在耳边,驱散了一片难堪的紧张。
「这边有什么活动吗?」江琳问。
林敬:「餐厅请来的学生乐团。」
「颂颂,要不要去看看?离餐时还有时间。」江琳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