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人自然点头附和不提。
他便高兴起来,拉着侍人匆匆地走:“快些快些,回去重新挑一身好看的衣裳,我可不愿在宁姐姐面前露了丑。”
说着,脚步轻快,顷刻间就远去了。
夜色已经落了下来。
灯火通明中,宴席所用的佳肴美酒,被成群的侍人捧在手中,鱼贯而出。队伍如游鱼,一路穿过长廊、花园,井然有序,向着前院去。
那管事得了季晴的指令,自然是不会让江寒衣清闲的,处处使唤他,一刻也不得清闲。
江寒衣跟着走在队伍里,站了一日的伤腿,终究是有些支撑不住了,每走一步,都疼得很厉害。即便他再要强,步伐也难免有些拖沓,那管事的不知内情,还只道他躲懒,几番呵斥,要他加紧赶上。
他不辩,也不恼,心下反倒还有些安定。
只要到了前院,他定是能寻到姜长宁身边的。此刻波折些,不算什么。
只不知她是会板起脸来训他,道他又胡闹,还是会用压低的,暗含关切的声音问,他这样长的时间都去了哪里,为何许久未见他。她……
有找过他吗?
他一出神的工夫,队伍已经到了前院外面。然而领头的却停下脚步站定了,并不往里进,而是从院中另走出一队侍人来。个个衣衫光鲜,模样秀巧,上前从他们的手中接过菜肴,返身往里面送。
他没料到这一层,一时无措,下意识地就向前迈了两步。
一下就让那管事的盯住了。
“你干什么?”
“我们为何不能进前院?”
“进前院?你想得倒美,”对方挑起眉梢瞧他一眼,笑得轻蔑,“你们这些毛手毛脚的下人,到了主子面前,没的冲撞了贵客。今日府中大喜,来的可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们担待得起吗?也不瞧瞧自己的斤两。”
说着,就上前来拉扯他。
“还傻站着干什么呀,快将手里的东西递了,还有下一趟要跑呢。”
又望一眼天,絮絮叨叨地抱怨:“今日里天气不好,瞧这情形,怕是一会儿要落下雨来了,这样多的桌席,都得往厅里搬,可有得忙了。你还磨蹭,快些……哎!”
江寒衣手中捧的托盘,应声落地。
其中碗盏,清脆一声,悉数摔碎。菜肴与汤水泼了一地,入目狼藉。
在众人止不住的惊呼里,他无助地闭了闭眼。
是腿上太疼了。
让那管事的用了蛮力一拉,突然失了稳,踉跄了两步,一时不小心,手上的东西没能捧牢,便摔了。
但没有人会听他的苦衷。
那管事的怒不可遏,重重一掌,搡在他的肩头,伴随着叫骂:“我看你是找打!”
做惯了粗活的女子,力气很大,他一下站不住,便扑倒在地,恰恰跌落在那油腻腻的菜汤边上,形容分外的狼狈。
伤腿又磕碰了一下,钻心地疼。
他不愿在人前显露出来,只蹙紧了眉,咬牙忍过那一阵剧痛,以手撑着地,想要起身。然而下一刻,便有一脚毫不留情,踢在他的腰上。
“大喜的日子,你偏要来寻晦气,老娘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瞧瞧,旁人还当我是客气的!”
一脚,又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