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年轻,又英俊,穿着黑西装,两手交握在膝上,见她过来,微笑着站了起来。
“这位小姐,”他笑着说,“您先别说话……让我猜猜,您最近特别烦恼,对不对?”
薄莉有些失望。
她想听的不是这种灵媒套话。
“你对每个人都这么说吗?”
“当然不是。”他微笑着摇摇头,“我只是听见了您灵体的声音。它对我说,您最近特别烦闷。嘘……”
他看着她,忽然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您别说话,让我猜猜,您并不属于这里,对吗?”
薄莉心脏一阵紧缩,竭力装作若无其事:“为什么这么说?”
“您的灵体告诉我的。”他说,“我们边走边聊吧。忘了自我介绍,我叫劳伦斯·博伊德。”
“博伊德先生。”薄莉对他点点头。
“灵体是非常敏感的,”博伊德说,“只有温柔细心的人才能跟它们对话,所以这一行女性居多,但也不是没有男性,我就是一个例子。”
他的语气确实十分温柔:“它们并没有人们想象的那么凶恶,相反,脆弱又柔软,就像黄油一样。”
薄莉假装受教。
博伊德带她去看他拍的灵异照片,都是一些看似平常实则令人毛骨悚然的黑白照片。
比如,一个女子端坐在照相馆,身后是模糊黏稠的白色幽灵,正亲密地纠缠着她的脖颈。
可能是为了保护女子的隐私,女子的脸庞被钢笔涂黑了。
“这是我的一位女客,”博伊德说,“那个幽灵是她死去的情人,一直对她念念不忘,总是来找她。但幽灵跟正常人接触,会给正常人带来难以估量的厄运。”
他视线下移,直勾勾地望向她的脖颈:
“就像您一样。幽灵会在那些人的身上,留下极其粗暴的印记。您一定是走投无路了,才想到来找我,对吗?”
糟糕!
薄莉懊恼,她忘记给脖子系上丝巾了。
博伊德一边说,一边伸出手,似乎想要触碰她的脖颈——距离她皮肤仅有一厘米时,他猛地收回了手。
“抱歉,”他说,“我在你身上闻到了幽灵的气息。你的灵体很害怕,甚至试图向我寻求庇护。这很少见,除非害怕到极点,否则灵体绝不向外人求助。”
“……唔,”她试图含混过去,“我在意的不是这个。怎么说呢,我认识一个人,他来自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可能需要一些特殊仪式才能回去。你认识对这方面有研究的人吗?”
博伊德摇了摇头。
“但我可以帮您留意。”他双手递上一张名片,深深看了她一眼,“除此之外,有任何需要,请随时联系我。我就住在这里。”
可能是心理作用。
博伊德说话的时候,她忽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平白生出一种被什么盯上的颤栗感。
有人在看着她。
或者说,不是人。
对方的视线危险,锋利,散发着不祥的寒意,跟博伊德口中的幽灵一模一样。
薄莉几乎遍体生寒。
应该是埃里克留下的……后遗症。
过几天就好了,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