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儿,你的连毅哥哥绝不会叫人踩在脚下践踏!
外面渐渐响起的都是求饶声。四下呼喝的都是襄王府府兵的号令。
襄王四子赵烺,一直盯着霍决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般的背影。
便是在景顺五十年的这一日,赵烺终于意识到,霍决……是一柄多么锋利的刀。
……
温蕙是想不到,晕车的人,也会晕船。
她刚上船的时候,吐得七荤八素,连离家的悲伤都冲淡了,实在是也没有力气悲伤了。
好容易终于适应了,不再吐了,船眼见着也要到江州了。
温柏只愁:“你下了船多吃点,瘦成这样子,身体都坏了。”
他年纪最大,从小跟着父亲,见到的都是军户人家的健实妇人。从小耳濡目染被灌输的也是,娶妻要娶那看着就结实、能干活、好生养的。
他娘疼他,为他求的杨氏,不仅身体结实,相貌生得也不差,两全其美!
他原觉得他妹妹也是又结实又好看的,正好。谁知道她走了一趟湖广回来,就跟漏了气似的,一日比一日瘦。这看着都不像山东女人,倒有点像她那个婆婆了。
温柏是亲哥,这亲的,就只想看见自家人都健健康康的,哪怕温蕙瘦下来大眼鹅颈,削肩细腰的十分好看,他也心疼。
温蕙照着铜镜,却说:“你别管,不吃。”
温柏再啰里吧嗦,她就踢他。气得温柏直翻白眼,骂:“死妮子!再踢我我还手啦!”
温蕙脖子一梗:“来呀!”
温柏龇牙对着空气挥拳头。
陆家的仆妇忽来敲门,兄妹两个嗖地一下,一个“敦厚沉稳”,一个“温良娴静”了起来。
仆妇进来禀报:“管事让禀报舅公子,明日便要靠岸江州了。路上没有耽搁,想来公子定已在码头迎候新娘了。”
温蕙脸上热了起来,全没了刚才跟哥哥斗嘴时的小性儿模样,微微垂了头。
陆家仆妇看在眼里,心里微微点头,告退了。
温柏一看人家都走了,他妹子还一副傻样子,忍不住道:“啧,啧,人都走了,不用装了。”
温蕙提起裙摆就踹过去!
温柏机敏后撤,温蕙这一脚就踹空了。
“你再泼!你再泼!”温柏叫唤,“小心叫你婆婆知道了不待见你!”
温蕙:“有本事别跑!”
温柏已经没影了。
翌日,刘富家的、银线和落落三个人下了大力气把温蕙打扮了出来。
陆家的人早提点过,二三月青州还冻人,南方已经春暖花开。一路行来,的确衣裳是越穿越薄,袄子都穿不住了,只穿着夹衣即可。
鲜亮的新衣裳上身,温蕙可不敢再淘气,老老实实安安静静地跟在哥哥们身后出了船舱。
船还没靠岸,便看见那码头上一个长身玉立的少年。比起记忆中,已经开始有了青年的模样,站在他的父亲身边,为管事、小厮和仆妇簇拥着,含笑望着她。
翩翩公子如玉。
他明亮的眼睛和温润的笑令温蕙忘记了羞涩和规矩,她与他隔空对视,忍不住也是一笑。
陆睿的脑子里一瞬间闪过了许许多多的美丽诗词,却都不足以描述未婚妻子春风里这一笑的明媚。
充满了对未来,对婚姻,对他的期盼。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