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方酌垂首,像极了耷拉耳朵收敛尾巴的一条大狗。他极有分寸地坐在原处,不敢靠近苏年半寸距离,声音很闷:“心情不好。感觉自己受到了……背叛。”
“背叛?”苏年疑道。
纪方酌用力点点头,哭丧着脸:“苏年,咱们是朋友。朋友之间应该坦诚相待,对吧?”
苏年嘴角一僵,强作平静:“对。”
“是这样的。”纪方酌琢磨道,“我有个朋友,他最初和我说……他不是断袖,绝不是。”
苏年点头:“然后呢?”
纪方酌眼一闭,心一横:“他骗了我。”
他心如乱麻,忐忑不安地龟缩在床榻角落,“他……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
苏年瞳孔一震。
难道……
他安静了一会儿,小声试探道:“你朋友……喜欢上你了?我记得你说自己并非断袖。”
大约是担心纪方酌尴尬,他想了想迅速接道,“若是有我的原因,那么你大可不用在意。我本身就是在庄主的安排下才嫁给你。如今你既和我说通,不日我们和离就是了。”
纪方酌哪里是那个意思?
他慌忙道:“不……不和离。”
哦。
苏年明白了,纪方酌大概是想拿他来挡桃花运。
他留在纪方酌身边的本意,原本就只是看顾好他,以免他人生地不熟难以立足下去。毕竟若不是他夺舍那个人,苏年也难得如今的自由。
这些日子,他看着纪方酌在外谈论生意,总觉得这个从陌生时代孤零零来到大俞的青年,其实并非那样可欺,反而常常三言两语就将吕义之流的非善者给弄得找不着台阶下去。
他本已盘算着动身离开了,现下纪方酌又主动要他留下来,要他替自己挡过某个断袖的纠缠。
苏年犹豫了一下:“既然敢于诉诸爱意,想必捧出了一颗真心。既然是你的朋友,无论你自己内如何思索,还是得好好回应,莫要糟蹋旁人真心为好。”
“……不,他不敢诉诸。”纪方酌干巴巴道。
“那你如何知晓他心意的?”
“我猜的。”
“猜?”
纪方酌靠坐在床栏,缩起双腿,双臂环抱,下颌埋在臂弯里只露出一双眼睛,黑暗中一眨不眨看着苏年,“……其实我也不太懂,喜欢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