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努力平复喘息,断续道:“不……不难受。很多年前的。”
“可是好多伤。”
借着烛光,纪方酌低声道,“疼吗?”
“……我不记得了。”苏年说。
他并非不想让纪方酌惦念,他真的记不太清了。经年往事,恰如云烟,在日复一日的家常烟火里,疼痛逐渐被吹散,淡入茫茫的过往岁月。
和纪方酌在一起后,他竟再也没生过梦魇。只要睁开双眼,爱人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安静地、温柔地看着他,不知已经看了他多久,然后亲吻他的额头,与他说早安。
在这样春寒料峭的时节,他分毫不觉得寒冷,出了一层薄汗。
他在男人怀里静了很久,突然开口,小声道:“难看吗?”
“我的痣。”
苏年缓慢说,“……他们用火燎了,也用刀割过。”
“我看不见那里……应该,挺难看的。”他垂下脑袋,声音渐弱。
他一面说,一面却把自己往纪方酌怀里团了团,十分没有安全感似的缩了进去。
纪方酌心中酸涩,像被什么扎破了,绵绵密密地疼。
他怕苏年受凉,把被子捞起来盖在他身上。
抚摸他的头顶,温声哄道:“没有,是好看的。”
怕苏年不相信,他又补充说:“真的,宝贝……你不知道,我上回看到就觉得美。你最好了,你哪一处不漂亮呢?”
“……”苏年从他胸前抬起脑袋,“上回?”
“是的,上回,我们在这里的时候。”
纪方酌摸摸他的眼睫,感到指腹一片湿润。
苏年方才都被弄哭了。
但他只能在喘息中断断续续地抽泣,倔强地咬着嘴唇,不愿发出声音。纪方酌怕他咬疼自己,手指抵在他齿关,被狐狸牙咬伤两个浅浅的齿痕。
“你那时还说,有好友心悦于你。”苏年眼角挂着泪珠,闷闷说道。
“我哪有啊。”纪方酌笑着捏他的脸,“我初来大俞,哪来什么好友。我说的是……自己。”
他回想了一下,“这样说来,似乎那时我就已经喜欢你了……苏小年。”
苏年从他怀中仰起脑袋,眸子亮晶晶地,突然眯起:“你心怀不轨。”
“嗯,我就是。”纪方酌低下头,一个吻落在他的眉心。
“初见你的第一天,我就……”
声音淹没在窸窣的布料摩擦声中。
他将怀里人整个抱起,抽身翻在他身上,一只手掐住他的腰,另一手拨开碍事的被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