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臻一向是个极会察言观色的,瞧见游凌这般神态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谢臻走过去拍了拍游凌的肩,语气温和:“别这副样子,满脸委屈,要是叫人知道大名鼎鼎的情报界第二高手竟会露出这般姿态,不得嘲笑死你啊。”
“厂督。”本就很无措了,还被谢臻如此嘲弄,游凌气鼓鼓地嘟着腮帮子,假装自己是一条生气的河豚。
谢臻伸出手指轻轻地戳了几下游凌软乎乎的脸,“啵”地一下将河豚戳破了。他摩挲了几下游凌的脑袋,轻笑出声:“你虽是我的探子,可你们这群人为我办事不都是想着回报我的恩情,我不过给了你们几碗饭,你们就为我出生入死,这恩情早就报完了。”
“现在可是我欠你情了。”谢臻凝视着游凌,面色温柔,“我怎会逼你走?你有自主选择的权利,要继续留在我身边自然最好,休战和通商虽诱人,可这都不是小凌你该承担的责任,你只需思索愿不愿意继续与南问雪来往。”
游凌没想到谢臻会这么说,重新低下头,眼眶里莫名地生出了些许晶莹的泪水。哭泣不能解决任何问题,这是游凌一直以来信奉的道理,可今日不知为什么,眼泪来得又快又急。游凌闭着眼睛勉强忍耐,希望用眼皮挡住摇摇欲坠的泪珠。
“市舶使不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官,比探子地位要高。可你也与我说了,南问雪对你不好,叫你不高兴了。”谢臻凝睇着游凌,语气温柔至极。
“好好想一下,别着急,选择哪一个都可以的。”
语毕,谢臻转身带着顾峥一起离开,给游凌留下了一个能够静思的空间。
一滴泪从游凌紧闭的眼皮渗出,快速地流淌过光滑的肌肤,重重地砸在地面上,泛起了一个小小的水花。
游凌抬起头,眼白被血丝充斥,眼眶里盛满了泪水,漂亮的杏眼红彤彤的,眼泪在光线的照射下映出晶莹的光泽,看起来就像一只受了伤的小兽,可怜巴巴。
游凌用衣袖重重地擦了擦眼泪,抬起头目光灼灼地望向宸国所在的方向,眼神坚定,仿佛从未露出方才脆弱的姿态一般。
厂督是个好人,救下了他们这群孤儿的命,而且只要通过考核便可得到一份薪水高昂的工作。几乎每一个被救下的孤儿都拼尽全力参加了考核,游凌得到了这个报恩的机会,还与谢臻混得很熟,他一直觉得自己很幸运,天天在其他暗探面前炫耀。
谢臻不但没有直接应下南问雪的要求,还叫他不要管休战与通商之事、只思索是否愿意即可,游凌大受触动,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他便是因战乱才失去双亲的,游凌很难忽视长达百年的休战协定,绷着脸陷入思忖。更何况,一向都是他逗别人,在南问雪这他竟栽了跟头,游凌咽不下这口气。
想起南问雪,游凌就气得牙痒痒,恨不得用麻绳将他捆起来、再用布条堵住他那张说不出好话的嘴,结结实实地踢上他几脚,好解自己的心头之恨。
最好让他也去那笼子里住几天,给他游凌也演演动物进食的模样。
游凌踢了一下地面,心头定下了决定。
之前他探子的身份见不得光,才叫南问雪抓住了欺侮他的机会,待他当上了市舶使,就算是为两国邦交着想,南问雪都不可能肆意妄为了。那时他与南问雪公平竞技,再看看到底谁才能占上风?
游凌神色自得地挑了挑眉,去寻谢臻了。
-
“主人。”
为了给游凌留下独处的机会,谢臻走回了马车附近。见谢臻掩在马车后面,应是没有其他人能看到他们俩了,顾峥终于克制不住自己,扯了扯谢臻的衣袖。
“你又要做什么?”谢臻如今是见到顾峥就心烦,绷着脸冷眼瞥向越靠越近的顾峥,语气疏离冷漠。
“您对小凌那般温柔,却这样冷冰冰地对我,属下会伤心的。”顾峥抚上谢臻精致的脸颊,嗓音磁性低沉,低垂着睫毛做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顾峥站的位置极妙,直接将谢臻压到了马车上,高大健壮的身子将谢臻整个人都笼了进去,鼻尖只能嗅到顾峥身上传来的好闻气息。
谢臻被独属于顾峥的气味包裹,拧着眉面色沉沉,迅捷地出了手,掰下顾峥不安分的手掌,一转身脱离了顾峥的胸膛,反将顾峥重重地压回了车壁上。
“就你这样的,”谢臻眉头紧蹙,用一种暗含着鄙夷的眼神扫过顾峥####,抬起头不悦地与顾峥对视,“还对你好干什么?狼心狗肺的东西。”
手腕被谢臻牢牢地按住,顾峥与主人贴得极近,兴奋得呼吸急促。被主人冷冰冰的眼神扫视了一圈,顾峥更是激动起来,浑身被滚烫的热意覆盖。他缩了缩身子,掩盖住了自己的失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