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刚刚睡醒,嗓音还带着困倦的软糯侬语腔调,像是无意识地撒娇。
宋京墨视线无意识地落在她揪在他袖子上的手指上,想着那天抱着她下山时,小姑娘的手也很软,小小一只环抱住他。
他唇角弯了一下,放下手里的茶杯,嗓音温和:“给你留了奶黄包,厨房灶火关了,太冷,我拿到茶室来用炉火煨着。”
说完,果然从茶案下的火炉边给她翻出来的纸袋子,他细细地将纸袋的边缘撕开翻折下来才递给她,刚好露出里面松软可口的奶黄包,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刚刚还困得眼睛都睁不开的人瞬间睁圆了杏眸,连忙从他手里接过,一脸满足的吃起来。
她吃相从来不是大家闺秀的优雅,一大口一大口,塞得两颊鼓鼓地,眼睛眯起来,像是被食物治愈。
偏偏某人吃东西还不老实,边吃边说:“病秧子,你怎么这么细心啊,以后你可得娶个超级无敌巨美的老婆才配得上你。”
男人眸光稍潋:“长庚就这么着急让我娶妻吗?”
“我”她看到他眼眸里极浅淡的黯淡,想起镇子上那些村民提及他介绍得都是薛雅仙那样的家里有钱有房的刁蛮女人,完全是商量着拿他换钱的心态,心里也着实难受了一下。
“我的意思是,以你的长相,完全可以娶到超级好的老婆,绝对不是嵩屿镇子上给你介绍说媒的这些。”她又咬了一大口奶黄包,安慰他。
他眉眼弯起来,在日光里格外温柔,嗓音也柔:“嗯。”
见到他被安慰好了,南星放下心来,努力咀嚼着嘴巴里的食物。
“那长庚觉得,娶个北城姑娘怎么样?”他忽然没头没尾一句。
嗓音比刚刚还要轻,如若不是就落在她耳边,都能被那群老头子侃大山的声儿盖过去。
娶个啥???
北北什么?
南星呆若木鸡,惊得嘴里的奶黄包一口噎住,上不来下不去,慌乱中她一把抓起他刚刚用过的茶杯,一顿海灌,将杯中的茶水喝了个精光。
宋京墨目光在她阴差阳错下拿错的杯子上一晃,没提醒。
喝完后她才将茶杯拍在案几上,心有余悸般拍着胸口瞪他:“病秧子,你下次你别在我吃东西的时候开玩笑好不好?”
小姑娘威胁起人来一板一眼,显然早就熟门熟路了。
宋京墨唇角弯了下,没答话。
可是,如果不是玩笑呢?
茶室那头老杜和老友们的谈论说笑声还在继续,南星起身去外面洗手。
她人一走,门关上,坐在茶案前的男人温和眉眼收敛干净,再抬眸,像是骤落凛冬暴雪倏然而至。
案几上上好价值连城的青玉茶盏拂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那边人们谈论的声音顿了一拍,都张望过来。
他们大多数不识货,认不得这茶具是什么,只觉得外观甚佳,只有杜若偷偷地肉疼。
这一件的价格半个老宅子的修葺都能砸进去了。
“下面这些话,即便师父早这里我也要讲。”
“长庚还只是个上高中的小姑娘,无论是与非,一群男人当面将议论一个小姑娘,都是不尊重她。”宋京墨起身,语气低沉,视线凌厉。
“她只是她,不是任何人。”
“其恕乎,待人之道,推己及人。”
“诸位如果还对她妄议的话,那我代师父送客,从今往后,药堂也不欢迎诸位当中的任何人。”
说完,他迈过碎在地上的茶盏碎片,推门出去了。
药堂里安静了一瞬,周围的人大气都不敢出。
不知为何,明明不过一个少年郎,语气虽施压却并无咄咄逼人之势,却让人觉得心悦诚服,甚有大家家主之风。
出了茶室,外面竟出了太阳,阳光和煦。
南星正蹲在廊檐台阶处与树下的黑猫面面相觑。
黑猫嘴里还叼着从厨房偷来的鱼干,猫背躬着僵硬在那里。
莹绿色的猫眼和小姑娘瞪得混圆的杏眸相对,杀气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