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骨塔的位置是在所谓的市郊,但在她眼中,却彷佛是置身在某处荒郊野岭的山脚下,冷冷清清得很。唉!没想到还活着时,为了联考拚命死k书,哪儿也不敢跑,这会儿连到了阴间也没得热闹一下。
而且,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被送到火葬场火化的心情……很涩,百般滋味在胸口翻搅不休,直想寻个清幽的地方哭个三天三夜。
噙着泪,铁商秋蓦地别过脸,忽然瞧见一张脸,是他,康泽。
他神情哀戚且木然的杵在一旁,眼神僵滞死寂,整个人像是根柱子似的石化了,动也不动,任凭周遭森冷的寒风刺骨缭铙他全身。
怎么,他是来送她最后一段路的?啐!真那么有良心?
她悲怆万分的心中没有感动,只有又浓又稠的愤慨与不满,只再瞥一眼,胸口蓦然抽搐着哀恸,抑不下的心痛难忍让她愤怒的扑身上去,双手紧握成拳,拚了命的想打他、喘他,狠狠渲泄心火……「哎呀!」
一个踉跄,铁窗秋跌趴在半空,垂首望着自己透明的手、胸、脚、全身,酸涩难当的泪水像溃了堤的水流,扑簌簌的滑下颊颔。
忘了,她浑然忘了自己此刻的凄惨下场,还妄想对人家怎么呢,动手动脚全都没个屁用,每一个蕴足了力劲的拳脚全都穿透他,就像是对着空气耍拳术般,无论她如何踢、踹全都徒然无功。
到最后,她终于累了,也倦了,停住冲动的报复举止,气喘吁吁的跌跪在他身边,透明的泪水卷着寒意滴落指间。
好恨啊,她一直盼望自己有个光鲜亮丽的未来,她一直规画着未来的梦想,她……现在只希望还能健健康康的自在呼吸着每一口空气。
「对不起……」
悠悠的,铁商秋听到这三个字自康泽口中轻轻逸出。
剎那间,一口激动的气息闷在胸口。自出事至今,她从没听他开口说过这三个字,如今,就在她的身体终于随着一把火给烧透之际,他却这么突如其来的说了,还恰巧让对他极为痛恨的她听得一清二楚。
「对不起?现在说对不起有用吗?都是你、都是你!」气愤难当,她又冲到他身前,朝他飞舞着他看不到的小飞拳,「都是你的错,我还不想死,我还不想死呀,我想好好的念完四年大学,我想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我还有一大堆的计量还没实现,我想……我想……我只想能好好活着,仔仔细细的感受每一口空气的重要性,结果你……哼!对不起?一声对不起就能换回我的命吗?」
激烈难当的哀痛迅速蔓延到全身四肢百骸,多日来的悲伤一古脑全袭上来,一双惨白洁净的手紧紧捂着颤抖的唇瓣,铁窗秋无法自己的放声大哭。
能闭眼睡觉真好!
铁商秋斜趴在距床铺几尺高的空中,扁着嘴,一手托着额头,她又羡又怨,不满兼瞪着大眼,隔了段距离,瞧着身下似乎睡得不甚安稳的康泽。
她不得不承认,心里头是……嘻嘻,挺窃喜难耐的。这叫什么?愧疚?良心不安?因为他的过失而改变了两个女生的命运,活该他睡不安稳!
打她进来后,他就是一副被梦魇缠心的模样,翻来覆去的,眉头也是拧着,怎么,是因为伤口还在痛吗?
哥哥揍过他后,直到在火葬场那天,她都没再见到他,因为,呵呵,他早该被人痛扁一顿,住几天医院。而她讨厌医院里那股阴森感,所以没进去监控他。而在火葬场时,因为气极,冷冷数瞥,当时,她只觉得阳光下,他的脸花花青青的乱成一片,很教人发噱,也有点教人同情,但仍不以为意。今儿个晚上,她莫名其妙的有了端详他的情绪,结果这一仔细瞧来……呵呵,看起来哥哥的拳脚功夫丝毫不逊当年嘛!
两个钟头的时间,铁商秋就这么杵在康泽身上几尺处,神情有些茫然恍惚的盯着他瞧。
没办法,她实在是无聊至极。
试了几个晚上,她巴望着能托梦给家人,想跟他们闲话家常,想跟他们要一大堆她在这里缺乏的物资支持,可是,她无法跟他们沟通,无法入他们的梦,无法让他们知道她还在他们身边闲晃飘荡,可也料不到,自己竟然会在不知不觉中晃到康家,还那么大剌剌的闯到一个大男人房里,盯着他的睡相瞧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