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回应,低着头往前走。
她抿紧唇,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手上攥得更紧了,他心口也一阵紧缩,钝钝的痛意渐次蔓延了开来。
得不到他回应,她心头又坠入了冰窟里,忍不住又讥讽道,“莫非你这真君子,还要为难我这个弱女子嚒……”
虽然她的话气若游丝,却不啻于当众甩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他早有自知之明,他不过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伪君子罢了。
半晌,他终于回她道,“我答应你。”
鸢眉这才安了心,那双攥在他胸前的手也无力地垂了下来。
他将她送到西厢躺下,让秋葵打了一盆清水过来,他伸手在水里探了一下,不悦道:“太冷了,兑点热水。”
秋葵这才又兑了热水,他卷起袖子,试了水温,这才拧了帕子一点点拭去她脸上半干涸的血迹。
擦到眼睛时,他手中的动作放得更轻了,“能看到东西了吗?”
其实回程的路上她就已经能视物了,她没想到他还以为自己看不见。
她看见他眼里的担忧,这才疑惑,原来他也会为她心痛吗?她心头有一阵隐隐的快意袭来,于是很快垂下眼睑,摇了摇头。
“你先躺会,郎中马上就到。”
她不想再见到他的脸,索性闭上眼道,“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他只得踅身出去。
过了会,郎中也来了,却只诊断为皮外伤。鸢眉一装便装到底,坚称自己不能视物,让郎中也犯了难。
他怒极而骂的声音隐隐约约在门外响起,“不是说没有大碍吗?怎么还看不见?”
“大约……是有淤血未散,先煎几副药试试吧……”
他的音调平缓了下来,“劳烦了。”
第21章偷听
相处多年,鸢眉从未见过裴疏晏有濒临失控的时候,这回他终于露出他的破绽,可惜在仇恨面前,这点不值钱的情愫实在令人啼笑皆非。
她心头清楚,她已经将过去的一切埋葬进坟墓里,就不可能再对他动情。
她爹是害死他一家人不假,可他何尝不是欺骗了她江家,害得她家破人亡?不过,眼下这个境况反而对她有利,只要他对她尚有一丝怜惜,她便能找到解脱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