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鸢眉气结。
“你也别怪我心狠,这里可没有什么养尊处优的娇娘子,想要什么都要靠自己双手挣来的。不会倒也不打紧,等过几日我让人手把手教你,我瞧着你也不是个天资愚钝的,不出一月定能学好。”
鸢眉端起茶几边上的碗摔了过去,眼刀恨不得在她身上戳出个窟窿来,嘴皮子也气得微颤:“我才不稀罕学这劳什子的玩意!”
“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谁进来时不是一副心高气傲的样子?不过你瞧瞧,她们现在不都是乖乖认了命?”尤二娘笑了笑,扭着屁股越走越远。
鸢眉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红着眼,把眼底的瓶瓶罐罐全都摔到了地上,秋葵忙上来制止了她:“女乐又是何必呢?二娘手底下有一批狎司,闹大了犯到他们手里,你又能得到几分好处?”
鸢眉手中的大花瓶被她夺了过去,索性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我不怕死,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我好好去吧,行吗?”
秋葵也跟着蹲了下来,轻声细语劝道:“不是我绝情,你死了,我也要跟着陪葬,你就别再想了……”
第5章争执
鸢眉闹了一阵,身子又疲又累,如此行尸走肉般的养了几天,身上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尤二娘也说到做到,带了一个人来教她乐器。
鸢眉盯着眼前这个十八九岁的少女,着一身葱绿褂子,隐隐约约透出了里面杏黄的抹胸,下身系了一条秋香色的妆花襦裙,鸦发梳的一丝不苟,露出了那张明艳的脸,鬓边插着一朵嫩红的杜鹃以及两三只金笄,打扮虽简单,却难掩娇媚之态。
就在鸢眉打量她的同时,这人也眯着眼打量着她。
今日的她脸上恢复了些血色,身着一袭雪白的绫裙,柔软的面料藏不住姣好的身段,少女打眼一瞧,便勾起了唇。
楚楚可怜,身娇体软,这可是能勾得男人腿软的利器。
“芙蓉妹妹,难怪二娘给了你这么个花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果真如此!”女子皮笑肉不笑道。
鸢眉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这人是在叫自己。
没错,尤二娘昨日来时便给她改了名字叫芙蓉。
她总觉得她的笑里藏着刀,就如那尤二娘一样。她自然也对她没有好脸色。
尤二娘揽着少女的肩膀向鸢眉介绍:“这是你杜鹃姐姐,她可是我们教坊司的花魁娘子,跟着她好好学错不了的。”
鸢眉缄默不语。
尤二娘怒道:“这丫头真是死倔死倔的!二娘我脾气够好了,谁叫你爹是个大奸佞,你落得这下场又不是我害的,要怪也怪你爹!”
一提到她爹,鸢眉的浑身又绷成一张弓,红通通的双目仿佛会喷火,“你满口胡诌!我爹是被冤枉的!”
二娘扯着手帕哂笑,“冤枉?你跟我扯什么?有本事你去跟皇帝说,我又不是青天大老爷!”
杜鹃抚着尤二娘起伏不定的胸口道,“二娘别怒!放心把她交给我,我定会把她调·教的服服帖帖的。”
“还是你懂事,那你先教着,要是不服管再告诉我,”尤二娘揉了揉太阳穴道,“我这几日被这丫头气得脑仁子疼,也不想跟她再多费口舌,先去躺会儿了。”
“二娘多休息会儿,要是还疼定要请个郎中来瞧瞧。”
尤二娘点了点头,目光在鸢眉身上流连了一会儿,这才踅去了。
当她的身影拐出房门,方才一脸明媚的杜鹃已经敛去笑意,寒着脸问她:“真是半点曲子也不会弹?琵琶古筝总会一样吧?”
鸢眉敷衍道:“真不会,花魁娘子给我演绎一遍?”
杜鹃面色一僵,旋即又笑开来。
在这个以色侍人的地方,鸢眉的到来,无疑成了她最大的竞争对手,因此,从第一眼见到她,她便将她划为自己的敌人。
不想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竟是个硬骨头,她又怎会受一个刚进来的新人给挑衅了去?
“好,你听我这一支曲,平时可不轻易弹出手,既然是要教,我也绝无藏私。”
杜鹃说完,便敛裙在梅花凳坐下,抱起桌上的琵琶,搁在腿心上,而后一手摁弦,一手拨弦,纤细的玉指在琴弦上跳跃翻飞,泠泠的琴音便这么从她手底下倾泻出来。
鸢眉侧耳听了一会才认出这是《十面埋伏》,她虽不擅音律,可也听过一些曲子,知道是首战曲。
这么一首大气磅礴的曲子,从一个花魁娘子手中弹奏出来,显得有些荒诞。
一曲毕,杜鹃问:“如何?听傻了?”
“你弹得很好。”她真心实意地夸奖。
杜鹃的琴艺高超,听过的夸奖数不胜数,自然不把她这话放耳里,只掩着唇笑道,“多谢夸奖,不过……这也只是让你开开眼,这曲子不适合你,能到我们教坊司的来的达官贵人,都爱听点香艳的,《青玉案》倒是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