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简敬之思绪落下,看了好大一出戏的简娘子也冷静下来。她拍了拍简雨晴的手背,平静地盯着简敬之:“你是个好父亲,可是你的孩子是孩子,我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了?”
“敬允对你有多好?”
“即便要前往长安赶考,都不忘叮嘱我要好生照顾你全家。”
“我对你有多好?”
“就这六年光阴,几乎对你有求并应,就我那那些嫁妆都被你与妻子巧言令色全数拿走。要不是我醒悟过来,怕是……”
简娘子想着简雨晴曾说过的话,瞧着简敬之越发愤恨:“而你是如何报答我们的?”
“你隐瞒了你大哥的死讯,你让他在外头当孤魂野鬼,六年得不到子女的祭拜。”
“你对外声称我与云哥儿已死,还想弄假成真逼死我们全家。”
“你让你的子女败坏你大哥的名声,让他遭人唾弃与厌恶。”
“到如今,你还想要我们原谅你?”简娘子反问一句,而后转身看向柳县令:“官人,此人已承认诸事,还请官人断决!”
柳县令一拍惊堂木:“简敬之,你可知罪?”
简敬之没想到简娘子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他脸色僵硬,又连连呼喊:“冤枉啊,官人!小民是曾隐瞒兄长过世之事,但绝无害人之心!”
“你曾与媒婆商讨,为晴姐儿寻觅婚事。”简娘子冷着脸,“当时我们就查证了,那人乃是当地闻名的破落户,先头的娘子便是被他打死的。”
“这,这只是你一人之言。”
“我们能够作证!”被衙役请来的河头村民纷纷涌入公堂,言辞灼灼。同时黄娘子还带来了那名媒婆,又请李婆子上前作证。
“官人,小的能为简娘子作证!”
“这简二房一家不是个东西,还要我去帮忙当说客。”
李婆子抹着泪,到现在想起来都是恨得牙痒痒。她义愤填膺,气愤地把简二婶说的话如实禀报:“当时简二娘与我说得天花乱坠,说那人又有铺子,又家里有钱,教我帮她说服简娘子把晴姐儿嫁出去。”
“还好小民早早发现问题。”同时李婆子还不忘给自己贴金,把自己发现问题并告诉简娘子的事也逐一说出口。
柳县令和尹博士听得心惊无比,越发对简二房夫妇厌恶至极。
欺骗,蒙蔽。
要不是晴姐儿并不贪图富贵,并提前从中发现问题,侥幸逃过这劫,否则会有如何的结局?
柳县令冷着脸:“你还有何话要说?”
在众人的冷眼之下,简敬之再也说不出其余话。他只好拿出最开始的说辞,试图把问题都推到简二婶身上。
简二婶自然也不愿意。
夫妇两人越吵越凶,险些直接在公堂上打起来。
柳县令喝令衙役把他们分开,冷着脸先处置简二婶:“简敬之之妻,尔竟然胆敢欺瞒本官,颠倒黑白,责令杖三十。”
“又有觊觎县君家私之嫌,意图谋害县君与其子侄女,依律杖三十,徒三年。”
六十杖,六十杖!
这打下去,自己还能留住这条命吗?
简二婶瘫软在地,哭嚎尖叫。
衙役们如狼似虎地冲上前来,拿着破布堵住她的嘴,直接把她拖了下去。
不多时,外头便响起沉闷的杖责声。
简敬之却比娘子注意到了更重要的一点,他表情凝固,腾地抬起头来:“县君……县君?”
柳县令称呼谁为县君!?
简敬之呼吸一滞,表情骤然扭曲。他僵着身体,猛地看向立在一侧的简娘子:“不可能,怎么可能,不可能……啊!”
“我那大哥,根本就没当上官!”
“他就是个傻子,白痴,蠢货——为了别人出头,愣是丢了自己这条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