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用眼大过度,再不保养我真瞎了。
“好哦。”我低头擦拭掉眼角溢出的药水,抬眸望向那人。
临时集合的基地天花板上悬挂着摇摇晃晃的灯泡,昏暗的灯光照在浅灰色的眼眸上,如漆黑巷口蹲在路灯下的黑猫,散发着不详诡谲的气息。
对我年纪与资历的轻视刹那间从那人眼中褪去,涌上我熟悉的畏惧与惊疑。
不错的表情。
“山下志智,欠下高额赌债后谋杀债主,被警方通缉后加入组织,至今四年。”
“他手上有组织一处港口的位置情报,已经联系人在卖了,为了还他的新赌债。”
我在山下志智颤抖的注视下如实说:“他不是卧底。”
虚假的卧底:出卖组织情报给自己捞钱。
真正的卧底:三百六十五天二十四小时待机给组织打工。
换成我是酒厂boss,我宁可招卧底进来做事,美美白嫖别人家培养好的人才,日后卸磨杀驴毫无心理压力,多么划算。
“我、我当然不是卧底!”山下志智抬高声音,“我没有出卖组织,港口的位置我谁也没告诉!”
“预计交易时间是后天凌晨两点。”我耸耸肩,“你现在的确谁也没告诉。”
如果是疑罪从无的警方,山下志智尚有抢救的空间。
可惜他面前的男人是琴酒。
刺眼的血花绽放在额头上,山下志智脸上惊慌的表情凝固成雕塑,他向后仰倒,在地上溅起一片灰尘。
一片死寂,唯有牙齿打颤的咯咯声清晰不已。
“继续。”
琴酒抬起枪口,催促我。
剩余人看我的眼神再没了轻视,他们不像是在看一个人—
()—站在他们面前的哪里是人?分明是不幸,是不详,是厄运!
我的名字、长相、身份、性格通通不重要了,此刻的我只是他人眼中的不幸。
靠近便会带来灭顶之灾,被注视即死亡。
啊啊,没错,就这样看着我吧。
我的内心一片平静。
【就该这样看着我。】
【看着我为你们带来不幸。】
我的同行大多是善良之辈,他们是连凶手也不愿看见对方死亡的好人。
我不一样。
我活在世上,正是为了给坏人带去厄运,让他们在命运的捉弄中浑浑噩噩,在痛苦中懊悔,只配躲在角落里注视阳光下幸福快乐的人们。
“五岛利凉,醉酒后泄露公司机密,与上司产生口角后激情杀人,加入组织后仍然拥有糟糕的职场关系。”
“你试图搅黄两星期后组织与墨西哥当地势力的武器交易,借此弄死你的仇家——就是你左边这位,啊,没事,你没什么问题。”
“这两人都不是卧底,要放过吗?欸,大哥,似乎有人帮你做决定了。”>br>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差点被连累致死的男人骂骂咧咧,啐了口唾沫。
琴酒面露不满,倒也没说什么。
我继续。
仿佛是一场漫长的酷刑,在场诸人从未感到如此煎熬过。
感觉自己好像在排队上刑,一个个如行尸走肉般把头颅搁在断头台上,等待铡刀落下或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