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这两桩,廷议的三项正事反倒变得不值一提。
出了集贤门,姜曰广率先向史可法道贺:“史阁老,下官谨在此向您道贺了,我大明朝多少任首辅都没能办成的大事,让您办成了!”
高弘图、解学龙两人也紧跟着史可法道贺。
只不过,看得出来高弘图内心有些羡慕妒嫉。
羡慕妨嫉也正常,这毕竟是名垂青史的政柄啊。
史可法也是感觉有些上头,人生一世为官一任,到这里已经是无所遗憾了,哪怕是今天晚上就闭眼,也足以含笑九泉。
……
国子监,博士厅。
朱慈炯却仍感到有些不忿。
“父皇,四位阁老真是太过分。”
“他们眼里哪还有您这个皇帝?”
“尤其是高阁老,就差指着父皇您的鼻子骂。”
说到这扬了扬并不硕大的拳头,朱慈炯又道:“当时儿臣真想照着高阁老的面门来上一拳,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上下尊卑!”
“炯儿,上下尊卑不是靠嘴说。”
崇祯摸了两下朱慈炯的小脑袋,又接着说道:“而是要看实际行动。”
“父皇所言极是。”朱慈烺点头,“王振倒是深谙上下尊卑,将英宗皇帝侍候得也极为妥贴,却险些葬送大明!于谦虽迂直,常弄得英宗皇帝下不来台,可是瓦剌犯京,最终挽狂澜于即倒的也是那于谦。”
“烺儿大有长进!”崇祯欣然点头。
大明朝的储君已经有了皇帝的胸襟,可喜可贺。
随即又对两个儿子说道:“你们记住,身为皇帝,就不能再单纯的凭借个人喜好看待人或者事物了,因为每个人的知识层面都是有着边际的,世上事千千万万,总有你认识不到或认识不足的,如果单纯凭个人喜好行事,就难免失之偏颇。”
顿了顿,崇祯又举例道:“比如说高弘图他们四个,都是为官清廉,亦不好女色,几乎不涉足花街柳巷等风月场所,个人操守简直是无可挑剔,此四人皆堪称是君子,所以,被他们骂几句又有什么好委屈的?”
“你们非但不应该委屈,反而该高兴。”
“大明有这样的官员在,才会有希望。”
“如果有一天大明朝堂上只剩下阿谀奉承之徒,那你们才是真的要当心了,是不是有人想断绝朝廷内外,闭塞圣听?”
“儿臣谨记。”朱慈烺还有朱慈炯同时用力点头。
朱慈烺又道:“不过他们逼着父皇召回矿监税使,又不让发卖南直的官田,就着实的可恨,因为这两桩事务,他们四人其实也是存了私心的。”
“噢?”崇祯道,“你倒说说,他们存了什么私心?”
朱慈烺沉声说道:“逼父皇召回矿监税使并且修订皇明祖训,是为了邀名,只是凭借这一桩政柄,他们四位阁老便会被普天之下的商贾所铭记!将来在史书上也必定会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至于父皇想卖官田一事,四位阁老或许没有牵涉其中,但是他们的家人、族人或学生却难免牵扯其中,所以本质上他们一样也是谋私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