蛐蛐与马球都不甚方便,前者要派人去取,后者要到别的地方,唯有这赌骰最简单。
于是桌椅被拖拽,发出刺耳声音。
片刻之后,往日用于歌舞的高台已摆上长桌,桌面上放有骰盅,左右两边各用毛笔写下“大”和“小”,如此便是一个临时的赌桌。
盛拾月与许正明等人依旧互占一边,那群纨绔尽显盛拾月风范,没骨头似的从那边坐到这边,小食、酒水一样没少,身边还有不少侍人伺候着。
而许正明那边的人自喻“清流”,搁不下面子学他们,只有许正明能借着腿脚不便的理由坐下,其余都站在他身边两侧。
而除他们外,周围还有不少看热闹的闲人,一时间,倚翠楼头一次比晚上时候还要热闹。
“此局,由我来与殿下对赌,”之前所谓的卖画者走了出来,她大抵只有三十几岁,面容普通平凡,只有那一对略显阴冷的三白眼较为特殊。
闻言,众纨绔不由向许正明看去,还以为这厮要亲自上阵,报马场之仇,没想到竟请了外援。
鄙夷目光下,许正明故作礼貌一笑,倒不是他不想回嘴,只是方才无论说什么都被盛拾月怼了回去,不仅没有得逞,反倒气死自己,这下实在不敢多说,害怕在众目睽睽之下又丢了面子,索性一言不发。
火药味越发浓郁,处于人群焦点的盛拾月却拿着块布,慢悠悠地擦拭沾了果汁的指尖,继而将帕子往旁边一丢,说了句:“五局三胜?”
“可,”许正明有些迫不及待地答应下来,恨不得立刻就看见盛拾月吃瘪的模样。
话音落下,便见与卖画者的同伙走过来,直接拿出准备好的骰盅,便道:“我来为两位摇骰子。”
卖画者自觉退后一步,站到另一边。
而盛拾月挑了挑眉,露出饶有兴致的表情,原以为他们学的是坑蒙拐骗的那一套,没想到还略懂些赌术,只是不知学的是那一路,她一时好奇,便不曾阻拦,只管让她们发挥。
只瞧见那同伙双手压住骰盅,继而用力摇晃起,那力度好似极大,上上下下的双手只剩下一抹抹虚影,让人完全无法瞧清。
众纨绔屏气敛息,还是忍不住露出一丝担忧,毕竟盛拾月不曾在她们面前展露过千术,对她的记忆还停留一日输掉千两银子的时刻。
而许正明他们却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
只有周围闲人最轻松,一时还聊起前几日宁清歌与盛拾月的婚事。
骰子摇晃,噼里啪啦作响,只听见啪的一声,骰盅落桌。
“买大买小,买定离手!”
另一边的盛拾月若有所思,抬手摸了摸耳朵,视线不经意掠过摇骰人的手。
这人压着骰盅的小指一翘,又飞快压下,好似只是不经意的一个兰花指。
而旁边的卖画者便直接拿起银锭子,往“小”上一拍。
盛拾月也瞬间跟了上去。
——啪!
两个银锭子撞到一块,发出一声响。
许正明眼睛一瞪,脱口道:“盛拾月你!”
盛拾月依旧懒散,故意拖着调道:“怎么,不准我压同一个?”
“我现在就觉得是小,要是许少爷不同意,那我可以不压。”
不压还得了?要是盛拾月把把不压,那得拖到什么时候去?
许正明强行将气憋下去,横了眼旁边的人。
那摇骰人这才打开骰盅,二一六,果真是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