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江鹤已经回到杜家一个月了,如果真的愧疚,也肯定是刚回来那段时间,最受煎熬,就算自尽也该在前面,而不会是一个月后。
就算他这一个月一直受到煎熬,一直下不了决心自尽,因此拖了这么久,可现在选择自尽,也必然是发生了新的事情,有了新的契机和刺激,才让他最终做出了决定,可杜鸣却说一样没有发生这样的事。
因此种种,江鹤自尽的动机和时间的选择,其实是存在很大问题的,更别说杜鸣隐瞒知晓韩墨身份的事,也彻底让孙伏伽对其失去了信任。
故此,孙伏伽也确定,江鹤的死,一定是杜鸣授意的,很有可能就是杜鸣将其逼死,让其自尽的,因此才会有那般失去冷静还带着错别字的遗书,以及完美的自尽现场。
可正如林枫所言,这个时候让江鹤去死,是最不合适的时机,以杜鸣的才智,不可能不知道这些。
那他,为何还要这样做?
想不通……孙伏伽沉思了许久,也想不明白其中的异常缘由所在。
他不由道:“子德,你觉得杜鸣为何会这样做?”
林枫迎着孙伏伽不解的视线,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道:“如果我说……杜鸣是因为愤怒而动了杀心呢,孙郎中是否赞同?”
“愤怒?”
孙伏伽一愣。
“怎么会愤怒,江鹤能做出什么让他愤怒的事……”
话音还未落,孙伏伽似乎想到了什么,声音戛然而止。
他猛的一顿,继而忙看向林枫,失声道:“子德,难道你的意思是说……江鹤,他,他背叛了杜鸣?”
“什么?江鹤背叛了杜鸣?”赵十五一惊。
林枫最后看了眼高大门楣富丽堂皇的杜府,直接翻身上马,道:“走吧,边走边说。”
几人对视一眼,纷纷也翻身上马,跟在林枫身后。
林枫继续道:“我问过韩墨,韩墨对自己隐藏身份事表现出了绝对的自信,他这些年一直在刀口舔血,一直在躲避着官差的追捕,对反侦察之事定然十分擅长。”
“因此他自信自己隐藏的很好,不会被人发现,应该不是在吹牛,更别说杜家要将韩墨做成自己的暗子,也要避免韩墨被人发现,所以,杜家应该也会在暗中保护韩墨的身份不暴露,在这种情况下,若说有谁能知晓他的身份,也就只有一开始设局引他购买客栈的江鹤与杜鸣了。”
“可现在,就在昨夜,有贼人杀了秦奋与张横这两个衙役,还直接送到了韩墨的客栈,且使用韩墨相同的武器,嫁祸给了韩墨……这说明什么?”
孙伏伽眸光一闪,迅速明白了林枫的意思,道:“说明真凶也十分清楚韩墨的隐藏身份。”
林枫点了点头:“可刚刚我说过,在杜家也出手为韩墨身份保密后,能够知晓韩墨身份的就只有江鹤与杜鸣……故此,昨夜真凶的行凶,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是杜鸣授意,可如果是杜鸣所为,他绝不会在这个时候杀害江鹤,所以可以排除。”
“那么如果不是杜鸣授意,杜鸣在发现真凶陷害韩墨后,绝对第一时间就会知道有人泄露了韩墨的身份,而知晓韩墨身份的人只有他与江鹤,不是他泄露的,你们说,还能有谁?”
正所谓理越辨越明。
随着林枫用逻辑和目前掌握的些许线索,进行一步一步符合逻辑的推理后,饶是赵十五,都觉得自己看到了真相。
他忍不住道:“还用说,肯定是江鹤了!”
赵十五都想到了,孙伏伽自然更不用说。
他皱眉道:“难道是江鹤不小心将韩墨的消息泄露了出去?导致韩墨的真实身份被真凶知晓?”
“为什么说是不小心泄露出去呢?”
林枫听着孙伏伽的话,却是意味深长道:“孙郎中难道就没想过……万一江鹤背叛了杜鸣呢?或者换句话说,万一江鹤一直效力的主子,就不是杜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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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不是杜鸣?”赵十五直接懵在原地。
孙伏伽更是脸色一变再变,他神情剧烈闪烁,道:“韩墨的事在杜家应该是绝密,江鹤为杜家效力这么多年,不会犯下泄露如此重要秘密的错误……所以,他会让真凶知道韩墨的真实身份,恐怕真的是故意告诉的。”
林枫闻言,视线看向前方热闹的街道,缓缓道:“如果真的是被人算计,或者不小心将消息泄露出去,杜鸣一样会生气,但再生气,也不会选择这个关口让江鹤去死。”
“毕竟这样做,就算杜家没屎,屁股上也沾了屎了。”
“可是,杜鸣明知这样做的后果,却还是这样做了,那就只能证明一点……”
他看向孙伏伽,沉声道:“他确定江鹤不是不小心被人算计了,不是不小心将消息泄露出去了,而是直接背叛了他,甚至从未忠诚于他,换句话说,江鹤是一个双面内奸,既为杜家做事,也为其他人做事,但他真正忠诚的却是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