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进寻春阁的时候,莫萋萋正靠在床榻旁看书。
窗户半开着,能看到窗外瑰丽的云彩,浓金勾着粘稠的赤色,最后一丝光灿烂的要命,将天色都染上一片红,似是打翻了的糖浆,窗柩也被照的亮彤彤的。
莫萋萋靠在床榻间瞧书,粉嫩的面颊也被染上一片红,远远一望,小窗高卧,矮塌燃灯,玉骨琉璃浸透,冰姿自有仙风。
“姑娘——”梅兰进了厢房来,小心地行到莫萋萋身旁,将今日的事儿说了一通。
莫萋萋点头应了一声,又道:“可有被什么人瞧见?”
梅兰便摇头,低声道:“奴婢仔细着呢。”
顿了顿,梅兰又说:“奴婢今日好像还做了件错事,今日金蛮大皇子问奴婢的时候,奴婢一吐露,将您的近况都说出去了。”
她说完了才觉得后悔,但是已来不及了。
“无碍,便是要叫他知道,纵然是你不查,他也会从旁人的嘴里问出来的。”莫萋萋随手拿了一个金钗丢给她,道:“晚间在阁外守着。”
梅兰接过金钗,心里头开始“扑通扑通”的跳。
“今夜。。。”她干巴巴的说了一句:“金蛮大皇子不一定会来,奴婢今日去与他说的时候,他瞧着像是没什么兴趣。”
莫萋萋勾了勾唇,水杏眼中掠过几分势在必得,道:“守着便是。”
——
待到了晚间,寻春阁早早地熄了灯。
晚间的寻春阁寂静无声,连一盏灯都没有,但偏生,窗是开着的。
透过那扇半开的窗,能瞧见莫萋萋坐在窗内的身影。
月华落到她的面上,似是月浸梨花白,她似是在等什么人,整个人依靠在窗边,一双眼一直在往外望。
——
寂静的夜色下,耶律九云落在树间,借着浓密的枝丫望着窗中等待的姑娘,耐心地数着时候。
他说了要晾莫萋萋,那就一定要晾到够,起码要让莫萋萋等他一个时辰,他才会进去。
他得让莫萋萋知道,他并不是非他不可,拒绝了他是要付出代价的!想要重新获得他的青睐,就要拿出足够的诚意来。
不过,看她如此悔过,他倒是可以减少些时辰——嗯,便罚她等半个时辰吧。
坐在树杈上吹着冷风的耶律九云如此想到。
也不知道到底是在谁在罚谁。
两个人扯着一条线,或是动了真心,又或是动了谋略,你有心扯一下,我无意收一下,不断向对方靠近,靠近——
咬着牙,较着劲,不知谁用力一瞬,对方便要被扯到怀中去。
——
耶律九云在外面等的时候,莫萋萋是看不见他的,她未曾修过武,一双眼眸只能瞧见月色下照耀的微微发亮的瓦片,再远一点便瞧不见了。
她见耶律九云一直没来,心中还以为耶律九云被挡在外面了。
这陆府近日闹了刺客,被严加看管,处处都有侍卫,进不来的话也很正常,毕竟陆慎身为金吾卫中郎将,
莫萋萋最后从窗内向外一探,瞧见外面还是黑乎乎的一片,便觉得耶律九云没进来,干脆抬手关了窗户。
正在数着时辰的耶律九云微微一顿,面色骤沉。
就等了一刻钟?
这个毫无定力的女人!完全没有诚心悔过!
他是绝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地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