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苏门子弟的关系都是极好的,他等之友谊非是政治利益牵扯,而是浪漫主义的以文会友,只是朝中的党争局面却迫使他们不得不抱团取暖。
李格非突然升职加薪,他的同窗朋友们却依然如故,李格非亦不曾稍有作势之意。
只一干朋友当众,晁补之却最知晓李格非这般际遇的来历,却偶尔调笑道:“文叔兄以小娘子钓贤才,得一诗而兴,何不招那小哥儿为婿?免得良才美玉流入别家!”
董武子不知就里,却兴然探问道:“无咎兄何来此言?”
晁补之笑道:“公等皆知文叔兄因【墨梅】一诗得圣眷,却不知这作诗人是怎得上了李家门也!”
李格非听得,却佯作羞恼道:“晁无咎慎言!我家阿宝清白名声,岂能被你这作长辈的折损?!”
只李格非话语未落,便有小儿冲入厅堂,喘着粗气高喝道:“阿爹!姊姊于后园偷会情郎,却欺我也!”
厅堂中三人却是听得一呆,尤其是李格非闻言,这回却是真的恼了,只怒喝道:“无知逆子!你在说甚胡话!”
这冲进来的小儿却正是李迒,他吃得李格非一吓,却当即有些害怕了,自不敢添油加醋,只把二狗翻墙而入,却写诗句引李清照来的经过说得一遍。
李格非听得心中恼怒不已,这特么小狼狗跑自家后院里偷食儿来了,当真是岂有此理。
晁补之的关注点却不在这里,他饶有兴致的问道:“豆虫儿,你可还记得那厮汉写的诗么?”
李迒也是个小号儿的天才,虽然比不得姐姐冠盖千古,但凡读过的诗文,却也能过目成诵,他当即把二狗“抄”来的那诗文背与三人听的。
董武子也是机巧,拿旁边纸笔记述下来,自诵数遍后,却叹然道:“这写诗的朋友当真是胸襟不俗,我等颇不及也!”
晁补之却大笑道:“哈哈哈!文叔兄,如我所料不差,你这女婿却当是收定了也!”
而李格非一边口中说着“家门不幸!”之类的话,一边却也笑得有些歪嘴儿。
你道为何?
其实李格非很清楚自家女儿的惊世才华,正所谓才高不幸,尤其是放在女儿家身上,历代才女又有哪个能有些个善终的,对此李格非却是看得很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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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就很忧心自家女儿的未来,历史上李清照与赵明诚看对了眼儿,便是李格非与赵明诚之父赵挺之乃朝堂政敌,却也黯然同意下来,以至于自己失却政治立场,就是出于对李清照的爱护。
历史上的李格非肯定是看不上赵明诚的,通达如他很清楚赵明诚这样的公子哥儿,是给不了李清照这样的才女幸福的,而李清照后来的人生轨迹却也证明了这一点。
(据说李赵结亲之事,乃是刚刚继位的大书法家亲自出面说和,却才成功的。)
在此时的李格非看来,二狗的才华是不需要质疑的,而他“抄”来的这首诗,却更阐明了其人对李清照的才华的看法。
小娘子,俺不需要你干那些平常女子才干的相夫教子,叠床刺绣,家长里短等俗事。你只需要貌美如花,尽情的挥洒自己的才华就好。
不管二狗“作”这首诗的心意是真是假,但它却真的写进了李格非的心窝里。
哎呀妈!俺这宝贝女儿可算有个对口儿的相配了呢!
甚么?
你说二狗的出身不好?
笑话!这泱泱大宋,只要你真有才华,便是泥腿子一样也能出人头地,这可不是随便某些人的臆想,而是大宋君臣借助科举这杆大旗,用一百多年的时间进行了实际论证的结果。
在北宋的一百多年里,最不缺的就是那些出身寒微,却能借着科举鱼跃龙门,从而出人头地的励志例子。
比较典型的如吕蒙正(官至宰相)、杜衍(亦官至丞相)等,皆是出身贫寒之家,至于那些个不足道的例子就更多了。
说句不客气的话,自科举从隋朝诞生至清末结束的一千多年里,北宋时期的一百多年却是整个科举时代相对来说最公平公正的一段时间,像后世那些选人唯亲,徇私舞弊的情况几乎很少见(当然书法家继位后的情况另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