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此话一出,不但萧夫人面色大变,周围更是突兀的刮起了一阵无端冷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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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萧娘子说这句话的时候,远在千里之外的江宁府(开封到南京直线距离六百多公里,大约一千二百多里),供奉三山五岳神明的集禧观里,一道令人毛骨悚然的桀笑声骤然响起。
只听得有人用磨牙一般的声音自言自语道:“那孩子?那孩子还活着?咯咯咯!他没死!哈哈哈——咱们就知道,那孩子没那么脆弱!嘶溜——”
而在这声音的主人所存身的殿宇外面,好些个道士却已然慌作一团,其中却有人高呼道:“不好了!那祸害的疯病又发作了!”
却说汴梁这边的华严尼寺里,萧夫人听得自家侄女之言,却是有些个难以相信,只叫道:“你···你这孩子莫要胡说!当年我可是亲眼看得那孩子的遗体被烧成了灰烬,尸灰都埋在了漏泽园里!他如何能活得过来?!我不相信!”
萧娘子打眼扫了一遍周围,尤其是那些个角落,她俱都拿骨刃匕首瞄了一遍,然后才得放下心来,却道:“姑母你却不知,人的尸体是可以作假的,尤其是一个小孩子的遗骸,假冒起来就更容易了。”
萧夫人摇着头说道:“我还是不能相信,一个夭折小儿的遗骸,大费周章的作假又有何意义?”
萧娘子道:“当然是为了保护那个实际上并未夭折的孩子!”
萧夫人瞪大了眼珠子,惊骇莫名的看着自家亲侄女,喃喃道:“你···你是说,叔叔家的那个哥儿并未曾真正夭折?这怎么可能?!你有甚证据么?”
萧娘子笑道:“证据?庞敏儿本人就是证据,她家弟子说漏了嘴!她自己也并非否认。据说那孩子现在已是个武艺高强的赳赳武夫,十分的了得。”
萧夫人听得这话,却是一屁股坐倒在地上,眼泪竟止不住的往外流,然后竟得号啕大哭起来。
你道萧夫人为甚这般失态,却是她心里的苦,实在难与他人诉说。
王荆公一代人杰,膝下两子之下,竟不曾出得一个顶门立户的男丁,只一个孤寡母女哀哀度日,以致家业凋零,其势颓败,堪称凄惨之至。
萧夫人不返江宁府,而选择独居寺院,甘于守贫,就是为了维护王荆公遗留下的最后一点风骨。
她王家最后的儿媳,却不是仰人鼻息之辈!
只守着这点风骨,说不苦那是骗人的!
萧夫人亦曾动摇过,绝望过,但她依然挺了过来。
而今听得萧娘子送来这消息,却就意味着萧夫人长久的坚持并非最后的挣扎,而是真正的苦尽甘来。
或许有人说了,不就是一个侄子么?又不是亲儿子。
但是在大宋时节,这般亲兄弟的孩子,尤其是男丁,于萧夫人来说根本就与亲儿子没甚么两样。
若得那孩儿认祖归宗,那就是为王荆公一脉顶门立户的男人,是她等可以依靠的真正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