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入城后的流放队伍,便在韩其光的安排下,住进了城北一片连房的客栈大院。四四方方的大院,一连挨着扩建了五六个连院子,位置有点偏,但离北城门近,时间到了,直出北门就可以了。熊九山并没有如韩其光所想,兵分两路,而是一直跟到萸城中轴线位置处,便放手把这事交给成烨去办。他自己则带着手下,去萸城县府衙。离开前,他还特意到谢景行身边低声道:“你不是说,今日萸城知县会请过府一问?都这个时辰了,我连萸城县衙的人,一根汗毛都没看见。”谢景行不为所动,肯定道:“他一定会找你的。”熊九山眯眼,沉吟道:“因为我手里有兵?”谢景行抬眸,“外来的和尚好念经。”“让你家人不要轻举妄动。”熊九山提醒道。谢景行道:“好。”时机未到,有何可轻举妄动的。熊九山带人,依照惯例,去萸城县衙拿过县和查验的合法文书。一路心里合计着,待会儿见了年轻的县尊大人,该如何答对。不想到了萸城县衙,门子说老爷出城了。再问何时回?门子一脸不耐烦,“我怎么知道?你们且等着吧。”熊九山携带京中开具的押解文书,还是头一次在官府衙门口,吃了口憋屈的闭门羹。两人阴差阳错错过。熊九山的差事没办完,人也露了面,又不好一走了之,只能蹲在县衙外的拴马石附近,等萸城知县冯陈回来。“可恶的小吏,狗眼看人低,拿着鸡毛当令箭,大人乃官府命差,前来过文书,不说请进门去好生安排等候,居然大门一关,将我等几人就这么扔在外面等着!呵,这小小知县七品芝麻官,好大的威风啊!”“大人,不然我去探个话。”另一人掏出几块散碎银两,在手中掂了掂。熊九山想了想,点点头。那人再去砸门,不大会,门子一脸不高兴地探出头,低头看见什么,脸色瞬间转晴,提点两句。“大人,听说冯大人去了有一个时辰了,城门未开时就先出去了。”熊九山颔首,“难怪,扑了空。”同样有这种想法的,还有风尘仆仆骑着毛驴在城外转了不知几圈,什么也没“碰”上的萸城知县冯陈。大清早,屁股颠成八瓣的冯陈,在城外沿着西南方向一直往前走,走到中途走错岔路,废了一些功夫,才又转了回来,继续超前,一路上偶有百姓和衣衫褴褛的流民从身旁经过。冯陈今日虽未穿一身官衣,但身上带着一把剑傍身,路过的人看见他与寻常百姓不太一样的气质,再看他身有利器,一早上倒安稳的很。冯陈沿着西南方向,转悠一路,没“撞”见与他有缘之人。路边歇脚喝水,心中正郁闷自己偏信妖言惑语之类枉为读书人时,路过的两个农户正聊着田家的怪事挑着货担进城。二人被冯陈拦下,田家什么怪事?萸城田家,冯陈听说过。算是萸城县内,少有的几家没有跟他这个光杆县太爷处处作对的商家大户了。田家能有何怪事?两个农户本也闲聊,见有人好奇,便把田家大小姐怕劫匪下山威胁,于是请了一队押解的官差和流犯们回五里堡震慑的事说了一遍。这事,相邻的几个村子,早就听说了,谁都不理解。匪贼是不怎么样?可流犯也是穷凶极恶之徒,能好哪儿去?何况自古民不交官,请神容易送神难。“听说,那些解差走的时候,可强行抢了田家不少的家当呢。”“对,不少车马钱粮,真是造孽啊!当官的都这么干,哪里还有我们寻常百姓的活路啊!”刚想亮明身份多问几句的冯陈,听到这话,汗颜地把到嘴边的话收了回去,只问了句:“那些解差和流犯已经走了?往哪儿去了知道吗?”在他治下,如此盘剥他辖属百姓,简直是目无王法!“早走了!听说一大早就动身入城了。”“我看呐,八成是进城跟那不干人事的县大老爷分赃去了,官官相护,不都这么一回事?”“嘘!别瞎说!小心隔墙有耳。”真·萸城知县·大老爷冯陈:……民心易散难聚,冯陈只觉得自己此刻窝囊死了,上对不起朝廷栽培,下对不起百姓期待,自己眼拙手笨,又搞不定那些心眼马蜂窝一样的地方豪绅。经书里学问,到了他脑子里,全成浆糊。而他此刻,竟然信了一个臭道士的话,出来找他冯陈的“好运!”。简直是……调转驴头,谢过二人,冯陈憋着一口怒火,骑着毛驴哒哒哒回了县衙。一进府衙,就见门子来报。有解差来见大人。冯陈那张乌沉沉的脸色,又黑了几度,语气不善道:“人在哪儿呢?!”熊九山带着两名手下,因打点门子,得以被允许在前衙等候。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三人喝了一肚子水饱,总算听见外面传来动静。本以为是知县大人回来了,门子来告诉。没想到,冯陈直接推门进来,目光冷冰冰地扫过屋内三人。“你们就是在我萸城治下强抢百姓财物的解差?!”熊九山起身,一声“大人”还没叫出口,劈头盖脸被冯陈一顿斥责!当场脸色就变了。谁?谁强抢百姓财物了?!那他娘的不是青龙山寨里的土匪吗?怎么还算到他们解差的头上了!熊九山心中忍不住对眼前这位年轻的知县老爷,升起浓浓的怀疑。感觉自己回去得好好跟谢景行说道说道,脑根儿缺弦的县尊大老爷,可不能一起共事!他熊九山宁跟八百个心眼子的聪明人周旋,也不愿跟个脑子蠢的混!要命啊!他当即心里就对谢景行那想法失去了兴趣。他谢景行要真想搞个大的,他熊九山宁肯去他家神仙面前跪地磕头,求神仙大发神威助他们一臂之力。也不想跟眼前的冯陈一同举事。不问青红皂白的,上来就倒扣罪名。他熊九山胆子小,可受不了。另一边。韩其光正掰着手指头,跟谢景行说事,就见谢景行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韩其光:“你受寒了?”谢景行摇了摇头,“没有。”韩其光乐道:“那就是有人背后骂你了!”:()投喂流放罪臣后,她被迫现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