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吉重重地点了点头,“我能够通过阿伊努人的眼睛看向这个世界,我亲眼目睹了博光号接收到秩父号求救信号的经过,我看到了你父亲的英勇。”
“啊,我知道的,他就是一个善良的人。”小林鹤红通通的眼中泪水不断滑落,“他不愿去找游女寻欢,却是唯一肯去帮助宿场生病的游女寻求医生的人。游女姐姐嘴上说他是个穷鬼,心里却明白他是个正直善良的人,因此才肯在宿场一直照顾我。”
啊,理所当然。熊吉想,否则当初那个在深夜拿镰刀割断捆住幼熊绳索的人,又该是受到谁的影响与熏陶呢?
褐肤的阿伊努族壮汉把巫女拉了起来,一步一步费力地从粘稠的黑色胶水中拔出脚,走到了甲板上面。
此时此刻,巫女才发现,这艘船整个的外形大变。她想象中的巨大蟹钳是两个黄色烟囱,八条蟹腿是八只捕捞船,脚下红色的螃蟹壳是被涂了红色油漆的船肚。
它不是怪物、也不是巨大的螃蟹,就是一艘普普通通的破旧轮船。
“我曾经在大正时期,来到了一个和人村落,见到了一名小女孩。”熊吉脸上比之前增添了许多皱纹,看起来衰老不少,“我是被阿伊努族崇拜信仰的熊,在决定以一个普通阿伊努人的视角感受世界后,我的名字叫做砂川熊吉。”
“你们口中的小樽,来源于阿伊努族语言,意思是砂岸的河川。我是砂川熊吉,我是小樽的熊先生。”熊吉认真地对她说道:“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少女在怔愣间,从他身上看到了曾经那头在幼年陪伴过她的熊先生的影子。小樽的熊先生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在他们村落来找她,小林鹤也会自言自语一样对熊先生说出一大堆小孩子的心事。可惜的是,在某次棕熊离开后,他们还没来得及正式道别,小林鹤就也被迫离开了原本居住的村庄。
谁曾想,在下一个世纪初之时,他们又一次重逢。
现如今,博光号上面。
褐肤的男人手中的拳头握紧。小林鹤也拔出不知何时重新出现在她身侧的日轮刀。
男人似乎知道她有所顾虑,对她摇了摇头,将自己的灵力覆盖上巫女手中长刀的刀身。
下一刻,随着两人一人出拳一人挥刀,大海与船只的场景突然裂开,露出咒力蔓延满空间的真面目。
我非独行
巫女抬眼望去环顾四周,方才幻化出的茫茫大海,其实只是盘星教深藏地下的会场而已。
咒力在封闭的空间里面翻腾不休,就好似拥有意识和情绪一样。突然,一条咒力形成的粗壮长鞭甩向他们二人,巫女立时将它挥刀砍断。
日轮刀上的灵力如同被腐蚀一样黯淡了不少。
她有种感觉,此时在这个封闭的空间内,恐怕回不了本丸。而且,她也不愿将本丸坐标暴露在不知潜藏何处的敌人面前。
咒力带着恐惧的寒意还在试图不断侵袭受困者,但是对识破这套把戏的熊吉和小林鹤而言,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砂川熊吉壮硕的身躯跑动起来,他的拳头狠狠砸上边界处。在小林鹤进入时没有丝毫阻拦的罩子此时却稳稳拦下熊吉的拳头,咒力从受力点开始荡起层层波纹。隐藏在波纹之中小小的涟漪眨眼间变成灼烧的黑色火焰,就要攀附上熊吉,被眼疾手快的小林鹤一刀切掉。
火焰消失了,但是咒力罩子依然在蠢蠢欲动。日轮刀上面罩着的那层灵力也消散了。
褐色的手掌从刀身上方拂过,砂川熊吉再次给日轮刀附上新的灵力,他眼角的皱纹变得更多了。巫女看出来,熊吉每动用一次灵力,人类的外表就在变得更衰老一分。
“我以前很担心你,那么小一个,又瘦又弱,力气还没有一只兔子大。结果当我再去你们村子时,就找不到你了。我总是在想,你的亲人都走了,就剩你一个小孩子,孤零零的,该怎么办呢?”砂川熊吉望向少女,又看向自己拳头上留下的烧伤痕迹,“我很庆幸自己能够再一次遇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