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枉他十多日的辛苦,终是得到了顾郎的手迹,他要带回去好好研究,用心临摹,体会顾郎的每一笔!
回去路上,孟时心疼地揉着顾迟秋微红的手腕。
陆怀中那群人的种地技巧高超,辣椒播种完后事情就传开了,许多西家村和附近村子的人过来讨教。刚开始他们都在地里说,后来辣椒长起来了,陆怀中担心田间人多会惹麻烦,就把人都带来了谷仓。
他们主要是交流农事,当地农民跟陆怀中等人请教河北道更为精细的农耕技巧,陆怀中等人则趁机向当地人打听这里的水土和气候特点,两方也算各取所需。
只是没有土地实操,终归不大便利,有时候光靠说的听不懂。
有次顾迟秋来给孟时送饭,刚好两边鸡同鸭讲,都急得冒汗,他听了片刻,捡来一根树枝,几下就在地上勾勒出一幅简笔画,很快把两边沟通上的障碍解决。
后来陆怀中他们一遇上沟通不了的事情,就请顾迟秋帮忙。
顾迟秋不仅不嫌麻烦,还兴致勃勃地让蔡阿蛮准备纸笔,又带了两人份的中午饭,跟孟时一起用完午膳后,便留在谷仓给陆怀中等人当可视化翻译机。
有时候还要问他们一些关于种地的专业问题,玩得不亦乐乎。
“你明天别再画了,一清早要教导阿蛮和小阮,上午认字班,下午还来谷仓画画,你的手也不能这样用啊,你看都红了,可别得腱鞘炎。”孟时道。
他们两人间一直都是孟时比较折腾,所以大部分时候是顾迟秋提醒她多休息,不想也有孟时唠叨顾迟秋的一天。
顾迟秋活动了一下手腕,笑道:“不着急,也许很快就有人替我了。”
“替你?谁?”
顾迟秋但笑不语。
第二天,孟时上午有点忙,去了裕家一趟,饭点过才赶到谷仓。
以往这个点顾迟秋已经铺开宣纸开始画了,今天他却悠悠哉哉地打开食盒布菜,温声念叨孟时:“快来吃,要凉了,我让阿蛮去请你,怎么还耽搁这么久?”
孟时拿起筷子,瞧瞧对面的长桌,今天也围满了人。
“你怎么没过去?”孟时问。
“今天有代班的。”顾迟秋在她身边坐下,给她夹菜,“别操心别人了,快吃自己的。”
孟时吃了两口菜,又好奇地望向对面。
每天来的农户都不大一样,留在谷仓的河北道人也不都是同一批,孟时一个个扫过,寻找中间执笔的人。
很快,她发现今天执笔的人不止一个。
长桌上,人从掩映间,她发现了至少四五支毛笔舞动,而以往围向同一焦点的人们今日也关注向了不同的点,似在分别讨论问题。
左边那一群围着的,好像是古礼?右边的那个年轻人她也见过,似乎姓卓。还有昨天被顾迟秋呵斥的青年也在,孟时记得他的名字,叫江朋。
这些人竟然都带了笔墨,如顾迟秋往常一样,根据农户们的说法在画画。
江朋用毛笔轻蹭头皮,刚才落下的几笔一团污糟,又瞧了眼被摊开在中央的顾迟秋昨天的画作。
如果不是自行上手,真是不知道差距竟然如此之大。
农户们倒不觉得什么,江朋画得虽然比较抽象,但只要能互相明白意思就行。
之后一些日子,农事忙碌了起来,来的农户就渐渐少了,古礼和青年画师们都还停留在此,每个下午都来。
农户走了,画师们就又缠上了顾迟秋。
这回他们已经见识过了顾迟秋的画技,更明白了两者间的差距,竟是缠着要他开业授课,给出的束脩一个比一个金光闪耀,晃得孟时眼花。
“要不,你就给他们上一课?”孟时悄悄道。
顾迟秋扫她一眼,没什么表情,手却危险地往下移了移:“孟娘子,想用你相公换钱?”
“当然没有。”孟时摆手。
别看顾迟秋总一副或高冷或温和的书生样,其实可记仇了,上回孟时调戏了他几句,说得有点出格,晚上被他按在墙上折腾,求饶都没用。
顾迟秋以事忙太累拒绝了画画课的事情,古礼等人失望,却也不意外,毕竟顾迟秋对他们慕名前来一事一直不太搭理。
不想,第二日再去谷仓,却见那长桌上不仅有笔墨,还有镇纸、笔架和一张横向展开的宣纸,竟是摆全了绘画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