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之意,臣无从揣测,也不敢揣测,但天下之重,除了陛下无人能担,臣恳请陛下以龙体为重,切莫意气用事。”顾迟秋道。
东暖阁真的不大,跪在他面前的青年人似乎只有一臂之遥,好似伸手就能摸到他的头发。
不过他身着朝服,带着冠,就算能够到,也摸不着吧?
晏之昂自嘲一笑,起身弯腰,亲自扶顾迟秋起来:“本朝礼遇士人,一向是不让多跪的,委屈你了。”
顾迟秋终于没跟他犟,顺势起了身:“臣是晚辈,跪一跪尊长,不委屈。”
晏之昂没料到他会这么说,抓着顾迟秋的手瞬间收紧,千言万语好似就在嘴边,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沉默许久,晏之昂把顾迟秋拉到席上:“吏部侍郎年事已高,已经上表三次请辞,朕这回打算准了他,过些日子调令就会下来,你去吏部熟悉熟悉,好好历练,不许拒绝。”
拒绝的话被晏之昂堵在嘴边,顾迟秋竟也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说的事朕会考虑,但如果真有这么一天,天下之重担,朕希望你能担起来,你也必须担起来。”晏之昂又道。
“臣自当做好本分,为君分忧。”顾迟秋道。
晏之昂暗叹,却也没有继续挑明,他希望顾迟秋的能进一步,但顾迟秋的谨慎也颇得他意。
顾迟秋和晏之昂都不是多话的人,一顿饭吃得很闷,顾迟秋告退后,晏之昂却难得心情很好,像只开屏的孔雀,举步就去了椒房殿。
顾迟秋自然不知道皇帝的另一面,他从殿内出来就直奔了家。
“这么说,皇后已经跟陛下说了那件事,应该也确认了,为什么宫里头一点动静也没有?”孟时听完顾迟秋的转述,低声分析道。
熏香和补药两者无毒,但合在一起能产生慢性毒素,一点点掏空使用者的身体。书里的晏之昂就是被这个方式搞死的,这才有了后面诸多势力夺嫡,搅动得天下不安的一幕幕。
为了不让事情发展到那一步,孟时在跟顾迟秋摊牌后,便将之告诉了皇后,一来通过皇后转达,二来试探二人关系。
现在通过晏之昂的话能明确知道皇后已经将事情告诉他,但为什么宫里一点动静也没有?
“对了,你为什么那么肯定这件事跟冷家无关?”孟时又问,原著没有说明药是谁下的,后面参与夺嫡的人中,除了当时还未入局的顾迟秋都有嫌疑,但为什么顾迟秋就咬定不是冷家?
孟时之前也问过,不过顾迟秋没跟她说。
顾迟秋耐心地吹凉手上用鸡汤煨出来的粥,喂了孟时一口才道:“冷氏捧七皇子应是临时起意,所以她不知道陛下中了毒。”
孟时眼前一亮,确实如此。
七皇子是生母早逝不受宠的庶皇子,原著里他被冷氏突然捧至高位,一开始主角团还猜测他跟冷氏早就暗通款曲,可读者能从上帝视角知晓,他一直很害怕冷氏,完全不像能与冷氏交易的样子,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木偶。
顾迟秋又喂她吃了口粥,宠溺地刮了刮孟时的鼻子:“你看书的时候没有看出来吗?”
经过之前的部分坦白,顾迟秋已经知道了她穿书的事情,当时花了好多时间,问了她好多问题才接受,孟时怕他承受不了,就没再说直播的事情。
所以这会儿直播虽然开着,顾迟秋却是不知道的。
直播间弹幕跳动,全都在喊磕到了磕到了,顾迟秋跟孟时一边聊正事一边喂她粥的样子,让cp党们激动得鸡叫。
孟时没管直播间,用眼神示意顾迟秋她还要喝,顾迟秋听话地又喂了几口。
“我看书的时候没注意。”孟时道。
“此前补药的事你也说没注意,在樱桃宴之前才隐约想起,那你注意何事了?”顾迟秋又舀了勺粥,“既然那是书,肯定有主人公,可是注意他去了?”
端着粥完和勺子的男人状似不经意,但孟时知道如果这时候说错话,顾迟秋肯定会记上很久。
她跟顾迟秋本是盘腿对坐在床上,此时她不顾肚子重,伸手勾住了顾迟秋的脖子:“书里有个大美人,艳冠全书,是作者钦定的全天下最漂亮的人,我自然要多多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