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泽实质上并没有损失什么,只是被打了不痛不痒的三十大板,和收取贿赂的待遇天壤地别。
此举算是给其他有心想要检举的人打了个样,立了个典范,检举有功,功过可相抵。
而那些想要收受贿赂的人可就得人人自危了,收受贿赂的成本一下子加大了不少,因为你得小心给你送银子的人随时会背刺你。
有了苏泽今日这么一闹腾,日后收受贿赂之前都得在心中衡量一番,为了点银子把自己搭进去值不值得。
再对比一下今日下狱的一百余官员的下场,蹇义几乎可以预见,日后官场上的贪腐之风必定会减少不少。
而这一切皆是出自苏泽的手笔,招数虽然有些损,可蹇义觉得效果还是挺不错的。
蹇义深深的看了一眼苏泽,此子心机竟然如此深沉。
苏泽倒是没注意蹇义的目光,而是笑呵呵的拱了拱手朝着驻足在宫门口的那些官员说道:
“诸位,证据虽然是苏某给刘观的,可苏某没让刘观弹劾,都是刘观自己立功心切,才会不顾同僚情谊,将那些同僚给弹劾了。”
“这刘观就是小人一个,大家同朝为官这么多年,抬头不见低头见,结果这小人为了立功,转头就把大家伙给卖了,简直不是个东西!”
“证据我是早上派人送给刘观的,刘观都没去查一下具体情况,转头为了在陛下面前表现,趁着早朝就把那些同僚给弹劾了,诸位说说,这样的人值得诸位信任吗?”
“说真的,一想到那些同僚因为刘观这个小人遭受牢狱之灾,苏某就心痛的无法呼吸!”
“这样,你们手里谁有刘观贪腐的证据,私下里送给苏某,苏某去陛下面前弹劾,就当是为民除害了!”
刘观气的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怒目而视,恶狠狠的盯着苏泽,怒骂道:“苏泽,你少在这里装好人,我弹劾同僚就是小人,那你呢!”
“你不也弹劾了那些同僚吗,结果那些同僚因为收了你的银子糟了牢狱之灾,你因为陛下的宠信什么事都没有,你又比我清高到哪里去?”
苏泽呵呵一笑,双手一摊,笑呵呵的说道:“你这话可真有意思,证据我早就有了,可我顾及同僚之情,一直没弹劾啊!”
“反倒是你,证据是早上拿到的,同僚早朝还没结束就被你给送进去了,你不是小人是什么!”
“至于你说我也弹劾了同僚,那不一样,我是有苦衷的,那些同僚敲诈勒索我,我当时惹不起他们,只能委曲求全给他们塞银子。”
“咋了,他们欺负我,我还不能报复回去了?”
“我就是这么小心眼,拼了命也要把欺负过我拉下水,你咬我啊?”
还别说,苏泽这话虽然有点强词夺理,可还真有几分道理。
他弹劾那些人是因为之前他在外地为官的时候,面对上官索贿不得已而为之,今日幡然醒悟冒着下狱的风险也要报复回去,那是私仇。
毕竟苏泽也不可能知道陛下要如何处罚他,是奔着鱼死网破去的,若不是陛下偏袒,恐怕苏泽也要遭受牢狱之灾了。
苏泽他是有证据,甚至很早之前就有了证据,可他一直没弹劾,反而是你刘观,刚拿到证据,转头就迫不及待的向陛下邀功去了。
要说邀宠君王,恐怕是你刘观更甚吧?
围观的人群纷纷将视线投向了刘观,有几个曾经被刘观索贿的官员心中已经在寻思要不要私底下将证据送给苏泽了。
苏泽这样的人不可怕,只要你不惹他,他也不会无缘无故找你麻烦。
怕的就是刘观这样的阴险小人,转头就把你给卖了邀功去了。
察觉到众人的视线,刘观面红耳赤,有心想为自己开解一番。
他想说他也有苦衷,那些东西不是你苏泽送来的,而是皇太孙送来的,他以为是陛下的授意,所以根本不敢拖延。
若是那些证据是苏泽送来的,他绝对不会那么着急冒着得罪人的风险跳出来的。
眼见其他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刘观刚想要开口,结果苏泽幽幽的说道:“刘大人,你该不会也有什么苦衷吧,难不成你要说你弹劾同僚不是为了立功,而是陛下授意的?”
蹇义是知道内情的,毕竟刘观之前自作聪明和他说过了此事,证据是太子和太孙送去的。
此时蹇义已经明白了,一切都是苏泽的计,刘观已经入瓮了。
怪不得苏泽一直在这儿等着,他不会就是专门在这儿等刘观吧?
蹇义又深深的看了苏泽一言,内心居然对苏泽这么个年轻人升起了一股惶恐之感。
此子当真是可怕,心机深沉,一环扣一环,把刘观吃的死死的。
蹇义侧目望向刘观,此时他竟然莫名的有些心疼刘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