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呀。”司机叹了口气,“我还说你长得像我姑娘墙上挂着的海报里的明星,还寻思帮她要个签名。”
“那您可得失望了。”沈问津笑道,“这年头,您见哪个明星出门不戴墨镜不戴口罩的?”
“这倒也是。”司机把着方向盘想了会儿,接着说,“我倒不失望,就是我那姑娘怕是要失望了。我总听她说,她偶像长得俊,但资源少得可怜,可能命不该红。最近好像合约还快到期了,也不知道咋样了。”
叫了个出租车就被诊断为命不该红的某人:……
沈问津扯着嘴角:“看不出来,您还对这有研究。”
“嗐,我哪有什么研究。”司机在等红绿灯,一面摇摇头,“耐不住我姑娘一直念叨,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司机不说话了,沈问津挺着的腰瘫软下来,往后靠到了椅背上。
窗外车水马龙,高楼树木飞速倒退,所有事物都是高强度运转着的样子,令沈问津有些恍惚。直到车子缓缓停下,前头的司机说“请带好随身物品”,视线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激得倏然聚焦时,他才猛地意识到——
一切都结束了。
其实严格来说,他方才也不算说谎。
明星明星,明亮的星星,自然要闪闪发光。像他这种光鲜了一年就销声匿迹的,顶多算个卫星。
况且他现在连卫星也够不着——
上午刚解的约,他现在就是个无业游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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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问津很庆幸当初听了一算命先生的话,和星峰传媒只签了五年。
娱乐圈不乏俊男美女,但像他那么漂亮的脸实不多见。脸上的攻击性很弱,棱角没有那么分明,一双桃花眼天生含情,掀起薄薄的眼皮朝人看去时,很容易令人产生“他很好拿捏”的错觉。
星峰传媒还算捧他,出道第一部戏就是个小成本网剧的大配角。虽然曝光度没有那么高,但给他吸了一大波颜值粉,勉强挤进了七八线演员的行列。
然仅限于此了。
第一部戏演完,星峰传媒马不停蹄给他续了一部国民度挺高的综艺,并为他约见了导演。他有些讶异,以他的咖位,上这综艺是“武大郎摘柿子”——远远够不上。
饭桌上,他的疑问得到了解答。
大佬想潜规则他。
沈问津自认并不是什么道德底线很高的人,他拒绝人只是因为——
懒。
开玩笑,他这么一个挑剔的人,伺候自己都伺候不过来,还指望他去伺候别人?
互惠互利是所有圈子共同的行事信条。他没能带来什么惠,甚至因为拒绝得太过干净利落得罪了大佬,于是资源垫底,从某种角度来说也称得上雪藏。
娱乐圈里最难捱的就是雪藏。
从万人追捧到无人问津,一夕之间如坠千丈。纸醉金迷下激起的蓬勃欲望就此再也得不到满足,能挺过来的由奢入俭,挺不过来的听天由命。
沈问津倒是适应得挺好。
他似乎没什么欲望。
长了张甚是风流的脸,那方面却跟块木头一样。
他挑,正常范围内的挑,不过是比一般人挑食一些,洁癖严重一些。
拍第一部戏赚的钱被他尽数存起来了,没有拿去花天酒地,犬马声色,就这么支撑着他走过了无戏可拍,无钱可挣的剩余三四年。
沈问津挺感谢这段时间,算是人生中一小段无能为力的空挡,让他得以静下来思考许多事,也重新捡起了从前因没空而错过的技能。
合同到期,公司没有拖着他,干脆利落地放他走了。
沈问津想,他还算得上幸运,只是丢了工作,身心健康没出什么大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