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幽幽转醒,睡眼惺忪,声音懒倦:“为什么?”
直击灵魂的问题,为什么要醒,我堂堂神明,睡个觉怎么了。
路槐叹了口气,揽着肩膀把人强行拔离这张床,青年像初春的一株嫩草前后摆了摆,嫩草是随风摆,他是摆烂的摆。
“今天算里。
殷弦月像个bjd娃娃,被穿衣服,被抱去卫生间洗脸刷牙。不过人家娃娃好歹能自主站立,他这会儿像跟面条,耷拉在路槐肩膀上。
“又抱。”路槐无奈,“自己能走吗?”
“我不能。”殷弦月趴在他肩膀,“我也不想。”
路槐:“……昨天渊宁问了我,把你关在宿舍里两天两夜究竟在干什么,我今天再把你这么抱出去,没得解释了。”
殷弦月:“无所谓,缙丛还小,别让她知道了就行。”
结果从宿舍楼走出来的第一个转弯,雪白的少女两只手捂住嘴巴,所有惊恐的情绪都从眼睛里流出来。
这年头一件事情口口相传的演化甚至比粒子对撞实验的不确定性还要高。
缙丛说:“你们真的要生孩子了吗?”
“没有。”路槐淡定地说,“少听八卦,多喝水。”
没走出两步又倒回去,问:“你听谁说的?”
缙丛如实相告:“是圣教军三队的下属四号突击小分队队长,胡大哥告诉我的。”
“……”好的就是说这事儿都传去圣教军那里了,路槐放弃了,“回、回你屋里去。”
考虑到回去那个世界里,殷弦月的身体状况会很差,于是路槐就这么一直抱着,抱着他,从神谕殿的侧门进到殿内,再从正门踏出去。
一个离开的方向。
“咳咳咳咳咳……”殷弦月当即开始咳嗽,路槐手掌轻轻按在他后背,狼的体温偏高,安抚下来一些。
时间是清晨九点过半,工作日,早高峰。
行人们步履匆匆,要么赶着上工要么赶着去上工的那班车。
白发黑衬衫的青年单臂抱着一个人,这样的画面在大街上无人驻足。想来也是,最近互联网盛传的一句话:光是粒子光是波,而我光是活着就已经用尽全力。
“还好吗?”路槐问。
时间的侵蚀是最残酷的,因为时间侵蚀过的,已经被侵蚀过了,这已经是既定的事实。
间质性肺炎就是这样,已经纤维化的部分,无论如何都不能逆转,因为时间无法倒流。
出租房这栋居民楼有年头了,楼道里老大的灰,这楼里没有物业所以也没有保洁,都是居民想起来了,扫扫自家门前的灰。
路槐将他抱低一些,让他口鼻捂在自己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