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从钟延川出现之后,对她的态度就突然变得十分恭敬。
倘若他不是看人下?菜,那前后悬殊如此之大就一定代表着钟延川的心思。
可不论钟延川究竟有什么心思,他的目的从来都是岑鸢,自己不过是用来试探岑鸢的第一步。
所以她懒得去揣摩那条老狐狸的心思,先活好自己再说吧。
夹杂着雨气的一股冷风忽然吹过,钟毓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她紧了紧肩膀上又湿又冷的被子,抬步继续往前走。
随着夜色深沉,雨下?得更大了。
撑在?头顶的伞被落雨击打着,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两个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泥泞的林间小路上,就在?钟毓又一次踩入泥水坑险些崴倒的时候,身?侧撑伞的“老大”终于开了口?。
“到了。”
钟毓听见?他那句用着与先前截然不同的语气说的话,先是有些诧异他不知什么时候变得莫名冷淡的态度,然后才抬头往前看去。
却不想一抬头,就看到一个堆满了柴草的小山洞。
看着眼前这处极其简陋的山洞,钟毓甚至都顾不得理?会“老大”态度的再一次变化,因为那颗早已被水浇得千疮百孔的心早已奔腾过一万匹草泥马。
甚至在?心中?呼啸而过的时候,差点儿将她装模做样学了一路的贵女涵养踩得稀巴烂。
垂在?身?侧的拳头紧了紧,钟毓的脸上依旧同来时一样面无表情。
“在?这里,”她偏头看着身?侧站着的“老大”,声音听起?来有种古怪的平静,“吃什么?”
兴许“老大”察觉到了钟毓此刻十分不平静的心,他张了张口?好像要说什么,却在?看到眼前这位钟家二小姐的眼神之后又闭上了嘴。
他沉默了片刻,扭头直接往洞口?走去,撑伞离开的动作简直和先前那个不让钟毓淋到雨的“老大”大相径庭。
钟毓猝不及防被大雨浇了头,她目瞪口?呆看着“老大”的背影,直到人已经进了山洞合上伞,这才狠狠一咬牙,快步追了上去。
将伞收好的“老大”转头看见?钟毓跟着进了山洞,此刻正站在?洞口?,上下?起?伏的胸膛看上去有些气得不轻。
他想了想,突然开口?说道:“先前迷晕你的药里含着软功散,有练武之人中?了药后十二时称内提不起?内力。”
话音落下?,钟毓霎时便明白,自打她醒来后为什么总感觉自己的手?脚软着没有力气。
方才一路往山下?走,她还以为是因为雨势的缘故他才走得慢些,腿脚俱软的自己才能勉强跟上。
现在?想来,恐怕是人家早就知道那药性才故意放慢了脚步。
“他知道你跑不掉,所以才会那般轻易地同意你出院子。”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将手?里挑着的灯笼挂在?山洞边凸出来的一块石头上,“他将你囚在?山上竹林的那件屋子里,原本就没打算给?你吃饭,此番让我带你下?山也是先前没有说过的事情,所以我只?能将你先带到我们兄弟偶尔歇脚的地方来。”
因为他以为钟毓还是以前那个胆怯懦弱的钟家二小姐。
钟毓在?心里默默接上,面上神色却没有变化。
听过“老大”解释过的话,她终于明白为什么眼前人会带着自己走这么远的路落脚于此地,只?是因为钟延川原本就没打算让她出院子。
也正是因为自己一反常态的言谈举止,才迫使他不得不差遣“老大”将她带到这里来。
但?是把她带到这里来又能怎么样呢?
想明白了钟延川为什么会放自己离开院子后,钟毓又不禁疑惑起?来。
让“老大”把自己带到山洞这边来,尽管自己不识路,身?上又中?了药跑不远,甚至连岑鸢也根本无法联系上。
可这山洞的位置刚好卡在?半山腰,往回?走距离实在?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