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对话框里的红色感叹号,我陷入到了一种不知所措的迷茫中,就算要把我拉黑,至少也得把汽车运送的地址发给我,这可是一辆超过百万级别的豪车,难不成真要扔在这偏僻落后的小山村,永远不要了吗?
或者,她觉得我们之间有一种默契,在她断绝和我联系之后,我应该去和秦敏红联系,然后让秦敏红告诉我,该把这辆车托运到什么地方?
她应该就是这么想的,只要秦敏红在,车子的事情就有解决方案;至于,她有没有安全离开那条盘山公路,我也不必亲自问她,让我干爸给村支书打个电话,一样可以知道她的动向。
所以,什么样的告别,都显得多余了,而我也不该感到失落,因为这就是我的选择。
可我还是陷入到了失神的状态中,而后黄昏就来了,山里的黄昏总是会让人想起很多往事……
我曾经在陌生的城市,有过这样一个幻想:黑夜将至,我独自走在冷清的街头,而后在路灯下停下了脚步,为了吸一支烟,这时,一个女人从我身边走过,又蓦然回头,而我也在同一时间抬起了头,城市的灯光,以微弱散漫的姿态落在了她的脸上,那凄美绝色之态,让我的细胞都在震颤……
这只是一个幻想,一个关于邂逅的幻想,但自始至终,只有在想起鹿溪的时候,才会觉得这个幻想是可以被实现的,因为现实中,只有她才能对应那个女人,因为她难过的时候,确实就是一副凄美绝色的样子。
我突然又想起了我们在中午时分,分开的那一幕,她一直沉默不语,眼眉冷漠,好似在告诉我,她真的伤心了。
如果是夜晚,有街灯,那一幕,就是将幻想变成了现实。
夕阳西下,坐在拖拉机上的我,不禁又轻声哼唱起了那首《闯码头》……
是送别,也是诀别。
她确实是我曾用心去喜欢过的女人,也曾经因为她而幻想不止。
……
鹿溪离开后,三个人的晚餐难免少了一些热闹,所以很快就吃完了;而后,我便一个人无聊地在村寨里闲逛着,但直到此刻,我仍没有主动和秦敏红联系,去询问那辆车该怎么处理。
我在下山的小路上又碰到了刚刚成为村寨新法师的老三。
其实,我更愿意把老三称为“守村人”,我知道他是村里唯一一个永远都不会离开的人,因为村里的红白喜事都需要他去主持帮忙。
在我这里,“守村人”并不是一个贬义词,它是乡村文化的最后延续,代表了一个时代,也是一个时代留下的烙印,只要守村人在,农村就不会消失,所以我一直都很反对将守村人和傻子联系在一起。
事实上,老三也当然不是一个傻子,他只是有点执拗,有点不解风情而已,他都快三十岁了,至今还没有谈过一个女朋友。
……
老三家里也有一棵槐树,略小于我干爸家的那一棵,但只要一到夏天,也是可以遮天蔽日的,所以老槐树的下面放了一张石桌。
老三拿了一瓶自己酿的粮食酒,切了一些肉干,便和我坐在老槐树下闲谈了起来。
“潮,你觉得一个男人的一生,真的需要有很多女人吗?”
我看着老三,心里忽然攒着一股劲儿,我有话说,但还是耐着性子,反问道:“你这么问的话,难道是觉得一个男人的一生,只能有一个女人吗?”
“最好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