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凤凰出世一直都是明主的象征,人人都言玉门侯才高行洁引来凤凰相助,恐怕天下另有其主!
此等大事,任朝廷如何镇压,谣言却在私底下越传越烈,隐隐有动摇国本之象。
慌忙之下,西晟天子一连传出十份圣旨急诏玉门侯回京听令,圣旨中尤其下令要他携穆衍返京,除此之外,不得带一兵一卒。
“将军,短短十日之内,陛下竟接连传了十封旨意,命您与穆姑娘一同返京!”临走时张大力担忧地挡在徐忱面前,“属下以为此事不妥!”
“有何不妥?”徐忱平静道。
“将军,您虽闯过战场的血雨刀枪,可这御史言官之论是比战场还致命的刀枪剑戟!陛下不许您带一兵一卒,恐怕是京中小人唆使,恐为鸿门宴啊!”张大力与众多士兵一同跪倒在地,依旧不肯让行。
“你们的忠心我明白。”徐忱望向跪了一片的士兵,躬身托住张大力的双臂将他扶起,“阿衍有法术在身,若想离开无人能够阻拦,而我——”
徐忱望了一眼西北方的天空,那里京城的方向,“我不惜一死护佑这片土地,若是抗旨不回,才是真的印证了造反言论!”
“可是——”张大力还想再劝。
“放心吧,有我在,必保徐忱无恙!”穆衍拍了拍张大力,让他放宽心。
想到穆衍的特殊之处,张大力才略微安心了些,待徐忱交代完茂州事宜,徐忱和穆衍二人便轻骑快行赶回京城,他们日夜不休,不过两日时间,就到了京城脚下。
京城繁华,一如往日。然而,等到了皇宫城门,徐忱却拦住了穆衍,“阿衍,你回侯府等我,我一人进宫便可。”
“这是何意?”穆衍不解。
徐忱叹了口气,“你不知道凤凰对人间来说是何等意义!你身份特殊,不知道陛下会如何处置你,以防万一,还是由我入宫先探明情况!”
“不行!万一真像张大力说的那样皇帝要杀你怎么办?”穆衍提议,“我可以再变回原形,你悄悄带我进宫,不让别人发现就行了!”
徐忱却摇头,“你不能再随意使用法术横生枝节了!”
眼看模衍又要开口,徐忱露出一抹笑意,“放心吧,我自小是陛下的伴读,还算了解陛下,陛下不会立即杀我,若我真被拿下,你再来劫狱?”
穆衍知道徐忱主意已定,见他还有心思玩笑,想必是有几分把握,她只好应道,“那好,半个时辰你若没有出来,我就杀进去!”
“一言为定!”徐忱和穆衍约定好了,这才继续往朱红城墙走去。
此刻已到了午时,寂然的宫禁内渐渐有了低微的声响,眼前冠盖如云,不少官员着紫绶金章的官服往宫城外走,穆衍只看到他孤身而去的背影。
“玉门侯,你来了。”金銮殿上的天子平淡得像是在招呼一位旧友,可是任谁都不敢忽略这波涛之下的汹涌。
徐忱像往常任何一次普通的觐见一般,行礼叩首,“臣徐忱参见陛下。”
皇宫殿内传来幽幽的凉意,天子微微前倾,居高临下地望着殿下跪着的人,“玉门侯,朕叫你回来,是要听你解释,你可听见了这京中流言?”
天子的话听不出情绪,偏偏徐忱也没有露出一丝惊恐。
他说:“陛下,臣刚刚返京,不知京中有何流言?”
西晟天子重新靠回椅背上,“郭常侍,你说给玉门侯听听吧?”
“是,陛下。”阴影里走出一宦官,他躬身禀道,“市井传言:自古以来,凤凰现,明主出。玉门侯才高行厚引来神凤相助,然战事之后,这神凤仍相伴左右,这岂非是指,玉门侯之德胜过陛下?”
徐忱猛然一惊,“陛下!如此谬悠之说,实为悖逆之言!”
金銮殿内半晌无言,终于,天子悠然道,“哦?那么玉门侯你以为此事如何?”
殿内目光俱汇集一处,殿外的侍卫亦屏气敛息,只闻一道不疾不徐的声音,徐忱正色道:
“正是陛下之德,臣才有幸能挥戈沙场。是故引来神凤的不是臣,而是陛下选贤举能的贤明之策!”
徐忱跪在殿下,金銮殿门忽然被人撞开,一只封筒被侍卫递到宦官手里,最终落到西晟天子手中,他取出信纸,只见上面赫然写着:
东郦军溃逃后南下,现已攻下南坞,臣玉门副将徐鸿朗请示陛下是否出兵援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