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味人生(23)
秋风起,雨绵绵。
小小的村庄周围都是庄家地,秋里的庄稼也快熟了,不是玉米就是高粱,风穿过这些庄稼,一片片如同绿浪翻滚,那声音比浪潮还要澎湃。
夜里,风吹窗户的声音,雨打窗棂的声音,还有那远远的绿浪声,衬的那红烛摇曳的微光,更加旖旎。
一夜风雨,早起并不见晴日。
四爷没睁眼先抬手摸了摸,人还在身边,正睡的香甜。他侧身去看,这一翻身,身下和枕头就发出淅淅飒飒的声音。桐桐怕炕太硬了,又没那么多褥子铺,于是就把麦秸秆找那种干净的,规整好做了一个厚垫子在下面。这个铺在炕上,再在这个垫子上面铺褥子。
软是真的软,也确实又保暖的作用。但就是一点,不能动,一动那秸秆就发出声响。
还有这枕头也一样,里面也是放了切碎的麦秸秆。
没有蚕沙,好歹是荞麦皮也行呀。
他自己这一年在将就,结果桐桐这更能将就。
这不,人也醒了。
人一醒,就过来蹭。眯着眼睛哼哼唧唧的蹭蹭这里蹭蹭那里,得耐心的等她蹭完了,才能说起床的事。
窗户只有微光透进来,证明天还没有亮透。雨打在院子里饿桐树叶子上,飒飒不住,看来今儿没有下地的可能了。他抬头把她的头发朝后捋了捋,发梢有些发黄,不是营养不良,就是没时间和精力养护。
此时腹肌上打着一直手,来回的摩挲着,没有规律可言,蹭的人有些痒痒。他摁住它,从指肚到掌心都微微有些粗糙。
“之前买的中药用完了?”他问。
没有!桐桐摇头,下巴在四爷胸口一下一下的蹭,“白天没工夫,晚上……怕不方便。”
家里只有林大牛,有个啥事手上包着药也不合适。
“今天晚上我给你包。”
“……”非包吗?“我还想得空自己做点柿子醋。”
明白了!供销社的酱油和醋她还是吃不惯。现在那醋都是直接用醋精兑水弄出来的,那酱油的瓮里到了夏天都生蛆。因此桐桐这些日子做饭,那是尽量的保持原汁原味,有点盐和五香粉就不错了。那五香粉还是自制的,找到啥大料是啥大料。
在现在而言,衣食住行那都是大事,“晚上睡前跟你包上。”
嗯!也行呢。
说着话,林雨桐就坐起身,四爷跟着就起床了,新女婿嘛,还是跟老丈人住的,起早扫院子啥的,得表现表现呀!
早起推开门,院子也扫不成。土院子湿漉漉的,桐树叶贴在地面上,非得雨停天晴不可。
林大牛起的更早,但他没一起来就发出动静吵年轻人,只在前院新盖的小厅下,搬个板凳坐着瞧瞧的编草席子呢。
“爸!”四爷出来叫了一声。
林大牛愣了一下,才点头,新女婿这么一叫,他多少有些不适应,“起了?”
啊!起了。
林大牛就放下手里的活,“赶紧洗洗去吧。”他起身把身上的草屑拍掉,就抓靠在大门口的扁担。小厅的一角,倒扣着两个铁皮桶,这是要挑水去的。
村子搬过来之后,新在这边挖了个水井。水井的位置在大队部门口,距离这里就稍微有些远了。四爷在对面住的时候打了压力井,以前这边的水都是他顺道送过来的。如今那边给了试验站,别人不方便进出,“我去!”下雨路滑,从近处取水就好。
林大牛也不抢,四爷挑了两担暂时够用了,就跟林大牛商量,“回头给咱们院子也打个压力井,方便。”
想通自来水,以现在这架势看,八十年代能通上就不错了。往后总不能天天去挑水吃?
翁婿俩把初成为一家人的尴尬瞬间抛弃了,站在院子里的草棚下,安排着哪里打井合适。
这院子是新的,院子里的桐树也是才从别处移来的小苗。不过桐树这东西特别爱长,一场雨之后似乎都能窜一截出去。小小的桐树像是胳膊粗细,中空的,一点也不解释。树叶却比常年桐树的树叶更大,一个个的举在头顶都能挡雨了。
四爷就说,“就挖在那地方,两边开成菜地,中间留个水渠,墙上掏出个拳头大的出水口就行了。”
弄井并不复杂,难的是上面那个铁疙瘩从哪弄来。
这个难不倒四爷,“那些司机跑的远,干啥的都能认识。这事您别管,回头叫人捎回来一个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