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王点头,不再言语。
那边上来个宫人,捧着崭新的锦袍,给郑王奉上,“皇上担心王爷受凉,着老奴给王爷送来。”
郑王爷微微皱眉,皇兄怎么这般行事?他朝长公主看了一眼,然后摆手,“先收着吧,本王饮了几杯酒,身上正热。”
宫人也不勉强,自然的退走了。
长公主的眼里闪过一丝阴霾,而后垂下眼睑,谁也不看。
宫人捧着袍子去左近的宫殿,今儿,皇上和皇后临时在这里下榻。他把东西捧过去,低声禀报了,皇后点了点头,就道:“那你给郑王的侍从收着,没的叫王爷在宫里受了委屈。”
北燕帝从净房出来,听了个尾巴,就问说,“皇弟怎么了?”
“长公主任性,郑王疼妹妹帮着遮掩了,这事您别问,只当看不见便是了。”皇后说的轻描淡写。
北燕帝皱眉,“还要怎么宠着她?她比朕的儿女加起来都费心。为了一个她,惹出多少事端来,就这,好似朕还亏待了她。”
皇后只笑笑,安抚道:“好了!当年咱们确实得了驸马的恩惠,她便是多要些,也是该的。走吧,别叫群臣久等了。”
北燕帝叹了一声,抬手给皇后把头饰和身上的衣裳都整理了一遍,“那就走吧!”
出了宫门,恍若真就是天上人间,点点灯光点缀,如同银河一道落入凡间,两人踏天河而行,凌云直上。抬眼是万里河山,脚下是群臣俯首。
皇后抬眼看身边的男人,只能看到他蓄着胡须的下巴。
她陪着那个男人落座,看着这么多人依礼陪坐,从近处几人的脸上一一扫过。等视线落在长公主身上之时,她微微顿了顿,“妹妹今儿气色真好,这菊花最配妹妹。”
北燕帝瞧见了,笑道:“皇妹喜欢,那叫人打造两匣子金菊,想怎么戴就怎么戴。”
长公主抬手,将头上的□□给取下来,然后将手上的白花往头上戴:“驸马没过孝期,我怎么能穿金戴银?不成体统。”
北燕帝面色一沉,就要发作。谁知长公主嫣然一笑,张开手掌,手心像是被长长的的指甲划破了。这会子手心里血红一片。就见她把白花放在小几上,任由手掌的血滴入白花,一会子,花蕊红了,花瓣也被点点滴滴染红了,她拿着那花不停的转着,然后扭头一看疑惑的看皇帝,“大哥,现在合规矩了吗?您说这花叫什么名字好呢?”她一副思量的样子,“叫做‘离人泪’好不好?人离别,月憔悴,点点皆是离人泪。泪染血,空独悲,故人声声唤,唯有梦里回!”
她颤抖着手把这染血的花簪在头上,看着北燕帝,“大哥,好看吗?”
“放肆!”北燕帝声音不大,不想闹大叫人看笑话,“来人呐!长公主多饮了几杯,醉了。带下去歇着吧!”
长公主哗啦一声,拂开小几上的果碟:“中秋来,人月两相和。人人赏月话团圆……敢问皇兄,我跟谁去团圆?”
“朕即可将那俩小孽障给你带回来。”
“带回来干什么?不定哪一天又莫名其妙的惨死?!”长公主往后退了几步,好似为了叫下面的人看清楚她,“我今儿就问大哥一句,驸马是如何死的?”
北燕帝面色大变,却始终没有言语。
能怎么说?
说大驸马是自杀死的?那么问题又来了,大驸马为何要自杀?这些事能拿出来说吗?
不能!
因此,他只能冷着脸:“此案已了结。当晚看望大驸马的,是你的长史。此人也已经畏罪自杀了。朕不曾再因为驸马的罪过责罚任何一人,你还要如何?”
长公主惨然而笑:“长史跟驸马关系莫逆,那两个侍卫,驸马对其更是有救命之恩。此三人谋害驸马?皇兄真当我是傻子?!我今儿不要别的,只要驸马的冤屈得申诉。怎么?皇兄不敢叫我说话?我今儿就叫天下人看看,你这个皇帝,究竟有怎么一副面孔!”
疯了!疯了!彻底疯了。
北燕帝起身,厉声呵斥:“人呢?长公主醉了,扶下去!”
侍卫才一动,长公主的手中就多出一把簪子,她笑着簪在头上,“大哥,您真要跟妹妹撕破脸吗?”
北燕帝低头看了看他藏在袖中的簪子,刷的一下看过来,看向林雨桐,好像在问,谁手里的才是真的?
林雨桐摸了摸鼻子,谁也不去看,这个事情吧,咋说呢?这玩意真假其实无所谓,关键是你们都要找的那一方,他们愿意认谁。
他们认谁,谁手里的就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