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指摩挲雅致长琴,荻花题叶语调轻缓依然,“我不会离开这幢小楼。”
然而北竞王却偏偏选择在此时用恩情来企图收服医者。
“哎呀,这一步,是小王躁进了。”
毕竟胜利会冲昏一个人的头脑,何况是一跃登上苗疆王权之巅带来的冲击呢。
“也许吧。”但这绝不适用于天堂症候群晚期的苗疆勋贵,而这也让医者有了另一个猜测。
“但我更愿意相信这是苍狼王子带来的影响。”
得到苍狼脱困消息的竞日孤鸣希望借拔擢医天子的方式,来完成对自家孙王侄的第二次心灵打击
“是啊,孤王的小苍兔不仅逃过了女暴君的追杀,还一路潜行来到了祭司台。”
浑不见被拆穿的懊恼,竞日孤鸣径自接口出声,同荻花题叶分享苍狼行迹。
“我想到达天狼坛的苍狼王子,所见到的绝不会是大祭司。”温雅男声补全未尽言辞。
“的确,当苍狼到达那里是会发现,守在该处是在他印象中早已身亡的旭日灵岳。”
夺取王权本非易事,以北竞王之心机怎有可能全无预谋,短短时日内暗藏势力几近席卷朝堂,弥平非为继位正统的背景不足。
“但纵使身负重创,更有他人帮衬,苍狼也非易于,想来他们一行如今仍流窜在苗疆境内。”
闻言,竞日孤鸣没有反驳,有时默然已是最好的答案。
略去王子称谓,冠以“流窜”修饰,联系苍狼如今境况,医者言辞眼下当真是说不出的讽刺。
省略并非视而不见,相反,王储正统的地位是独属于男子的优势。
只要性命无碍,就有了翻盘的资本,这就是荻花题叶先要弄清楚苍狼生死的原因之一。
任何翻盘的条件,都要建立在自己的实力上,一个人没有实力,便不能跟人谈条件,只能要求别人帮忙、宽恕、扶植、施舍或栽培。
既然知晓局面并非全无转机,医者自然不会轻易抽手作壁上观,长袖轻拂,身前平平浮现一方纵横棋盘。
信手散去掩神光束,荻花题叶轻点木案,个中意味不言而明:“既如此,手谈一局何妨?”
一言方出,灿黄华姿蓦然回眸,医者抬首举动闯入眼帘,随之而来的是更为直白的邀人言辞。
“昔日王爷金碑开局挑遍天下棋士,棋力自是非凡,”对此荻花题叶自叹不如,“只是,医天子还想搏上一搏。”
“哦?”
心感趣味,虽自信稳操胜券,但对欣赏之人从来不吝青眼,竞日孤鸣脚步微挪。
医者对此视若无睹:“搏一搏,利爪遭折的狼,是否真的,无救!”
尾音落定,北竞王洒然落座,一双慧眼径自打量着眼前局面:棋盘之上,纵横经纬,黑白交错,如争天下之势。
棋演江山,然而棋盘外的胜负却并非棋力高低所能界定——竞日孤鸣很明白这一点。
北竞王向来长于在极混乱的局势里认清自己的形势,他一向认为博弈是另一种形式的攻势——兵不血刃的攻势。
而如今的他也的确在棋局当中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一方,竞日孤鸣素指拈子,应了一目黑棋。
挽布左手五指按琴,似是决不定该当弃子取势,还是力争边角,医者思忖片刻,一子落定,白方仍是不易方寸之争。
低沉男声好似洞彻王储心思,代为转述其人思路:“天狼坛附近不远,有一处军营,负责的长官,恰是苍狼幼时玩伴。”
“以乖苍狼的个性,这大概是意料之中的选择。”
“但貂玉青想必已向王爷传书,”基于对昔日学生善妒个性的了解,医者得出结论,“这是常理内的判断。”
而人心,则是游离于常理外,而能左右战局的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