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知县忙中还不忘安慰虞长宁,“娘子别怕,类似的情况,前朝也发生过,都是有章程的,我们余姚县上下都是有经验的。”
这句话也不知是在安慰虞长宁,还是安慰他自己。
章知县还有半年就可以致仕了,太平了大半辈子,没想到临了来了这么两件大事。
县衙里的人又忙碌了起来,比起方才,更为紧迫。
陆九瞻低头看了眼身边的少女,裙摆破了几道口子,水滴顺着软布蓄在脚边,聚成了一片。她的唇色像是红云覆上了白雾,看起来有些不妥。
“接下来的事他们自有安排,你随我回去吧。”
虞长宁自知已尽人事,再留此处也无用了,她顺从地跟着陆九瞻离开了县衙。
如今大街上都是百姓,他们正有序地跟着乡长、里长去了分划好的地方避水,正如章知县所说,大家都有经验了。
只是,若能好好生活,谁又想要这样的经验呢?这样的经验,不知是多少前人用命用血换来的。
为了避开人群,无法疾驰。虞长宁坐在马背上,只觉头脑昏昏沉沉,眼皮子越来越重。
陆九瞻忽然感觉怀中一沉,他低头一看,虞长宁竟昏睡了过去。
他将手探在少女额头,果然发烫。
此刻他也顾不得礼教,一只手将缰绳绕紧,另一只手揽住了少女腰身,不让她栽下马去。
眼看远离了人群,陆九瞻夹紧马腹,一路向四明乡奔去。
好在四明乡地势高,百姓不必离家暂避,是以这一路空无一人,任他驰骋。
怀中的人越来越烫,陆九瞻看着前面的一家医馆,决定先带她看大夫。
木门被拍得啪啪作响,睡梦中的人烦躁地在阁楼上开骂。
“谁啊!”门板被移开一截,探出一张男人的脸。
“舍妹高烧不止,还请行个方便。”
陆九瞻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假称两人是兄妹。
大夫看了眼面色惨白昏迷不醒的少女,心中不忍,“赶紧进来吧。”
屋内灯火点亮,大夫看着浑身滴水的虞长宁,皱眉不止,“这得先换身衣服,否则寒气入体,可就麻烦了。”
说着,他朝阁楼喊道:“阿云,快起身,帮这小娘子换身衣服。”
陆九瞻将虞长宁抱上了阁楼,交给了大夫的妻子,自己则在楼下等候。
两日未合眼的他,突然闲了下来,困意慢慢席卷而来。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外面敲锣打鼓,人声嘈杂,陆九瞻不得不睁开了眼。
他透过窗牖,见里长正敲锣打鼓地召集百姓撤离。
“水龙过境!大家快随我避水!”
他心下一沉,为何水龙会流经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