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九瞻微微俯身,只温柔地回应着她,任她发泄。
虞长宁见他并不躲闪,须臾间停下了自己的进犯。
“你为何不避?”虞长宁看着嫣红的血珠浮在他的唇瓣上,妖冶而诡丽。
“我为何要避?只要你高兴,没有什么不可以,”他伸手,用拇指轻轻擦拭她唇上沾染的血色,“冯时若好好配合,他的家人可以免于一死。”
“我没有同情他们,我只是……”
“我知道,但如果你要查下去,这样的场景只会越来越多。有些人即便没有作恶,但他们享受了本不属于他们的好处,自然要为此付出代价。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那一人犯罪,也会全家株连。”
“我明白的,只有这样才能震慑那些蠢蠢欲动的贪欲,我是真的明白,但也是真的难受。”
她不敢言说心中真正的恐惧。
冯家于她只是过客,唏嘘几日也就坦然接受这样的结果了。
可是方家不同,她在方家生活了九年,方家每一个人对她而言都早已是亲人一般的存在。
但她从来没忘记过自己的责任,她绝不会感情用事。
如果有一日方家行差踏错,她一定会据实上报。可若看着方家如冯家一般被她亲手推落泥潭,她的心一定会变得千疮百孔。
这样的痛苦,她无法向任何一个人诉说。
她不敢让方家知晓自己的身份,更不敢让那位知道她对方家生了感情。
她从来不是一个合格的间者,她知道自己心软,无论是方家还是那位,她都不愿伤害背叛。
眼角微凉,陆九瞻吻去了掉落的珍珠。
她不知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再睁眼时,天边已有一丝透亮。
青黛服侍她起身,问道:“娘子,咱们接下来还跟他们一路吗?”
陆九瞻他们之所以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身份不暴露,就是为了继续往下查,而台州只是起点,远没到终点。
“跟,”虞长宁没有一丝犹豫,“既然能借他们的力,自然是要跟下去的。”
陆九瞻那头已经将查到的谈放妻女的消息告诉了她,原来她那日在徐府见到的那个既不亲近徐家,也不奉承冯家的粉衫蓝裙小娘子就是谈放的女儿,谈咏。
这就有些怪异了。
谈放的名字既然出现在了虞敏勤留下的名册上,可见是个会钻营的。
但以现实来看,他的女儿在台州官家千金的圈子里,左右不靠,颇有几分清风朗月的姿态。
而据虞长宁观察,她的左右不靠并不是冯、徐两家看不上她,而是她自己不愿亲近任何一方。
像这些官家娘子交友哪会全凭自己喜恶?与谁人亲近,与谁人不睦,多数与家中长辈站队有关。
可是冯、徐背后都与杭州有着千丝万缕的人际关系,若谈放真如他表现得这样一心中立,当年又为何钻营?
一切只能等陆九瞻调查过谈丽娘后,才能寻出端倪了。
至于那位在秀阳巷里开书铺的王先生,他似乎并未受到影响,即便冯时被抓,也没有乱了阵脚,看来是笃定冯时供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了。
虞长宁和陆九瞻一致认为对方还会寻找新的傀儡,甚至像他这样的角色不止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