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鼓告冤者须受廷杖三十方可诉冤,然一旦挨了过去,状子便能直接递到官家案头。
虞长宁扯了扯老夫人的衣袖,“阿婆,莫要动气。就像大伯母所言,把话说开了便是。”
大太太见她这样好说话,眼皮不由得突突直跳。但事已至此,她总不能出言反对。
“那我明日去傅府送上拜帖。”
虞长宁见此间的事已了,“阿婆,我今日玩累了,想先歇息,就不用饭了。”
老夫人自然对她千依百顺,“好,阿婆让灶上给你温着粥,晚间饿了就用一些。”
虞长宁给在座之人行过礼后,便走出了观直堂。
虞敏忠对她这副随心所欲的模样颇为不满,“也不知方家是怎么教孩子的……”
老夫人一个眼刀飞来,他只得讪讪闭嘴。
青黛与辛夷见虞长宁走了出来,赶紧迎上前去。
“娘子,怎么说?”青黛轻声问道。
“明日我会随大伯母去傅家给个说法。”
她并未用道歉一词,只因她不觉自己有错。
辛夷见四下无人,气鼓鼓道:“定是虞大老爷那个酸儒作怪,真是一点儿气性也没有。换做我们公爷或是三位郎君,早就打上傅家的门了!”
“辛夷!”青黛出声制止。
虞长宁神色如常,“想来是那姓傅的偏居明州作威作福惯了,压得此处大小官员如履薄冰。”
她暗暗想着,若是汴京那位知道此事,今日傅诚怕是要带着女儿登门谢罪了。
辛夷心下不满,“这也太委屈娘子了!”
“只是去给个说法,”虞长宁嘴角微微勾起,“正好让那傅娘子为今日出言不逊付出点代价。”
青黛上前劝了句,“这里毕竟不是扬州,娘子收着些,否则吃亏了没人护着,就像今日……”
辛夷也心有余悸,“娘子,不如等二郎君到了,咱们再打上傅家去。”
虞长宁敲了下辛夷的脑袋,“你家娘子是名门淑女,怎好整日将打打杀杀挂在嘴边?”
辛夷捂着脑袋,眼中满是不信。
天浓如墨,弦月高挂。
园中百芳酣眠,只留鸣蝉聒噪。
虞长宁乌发散落,斜斜地倚在灯下翻看虞三老爷留下的遗稿。这些是他自年少起走访各乡各镇所记载的水道布局和前人引水防洪的良策。
三老爷虞敏勤是天统元年的探花郎,是惊才绝艳的工部水部司郎中,却在二十七岁那年,与妻子横死在了自己的家乡,独女下落不明。
州府彻查,缉拿凶手。
最后,以一伙水匪被问斩而落幕。
七岁的虞四娘子失祜失恃,流落渔家,一年后才被姨丈寻回。
她的姨母迁怒虞家,以权压人将侄女带去扬州,如珠如宝地养育成人,自此与虞家再无往来。
但又有谁知道,那个可怜的四娘子早已魂断水乡,如今的虞长宁,不过是个赝品罢了。
可虽是赝品,但她对虞敏勤的敬意却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