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之后,襄王府便一直在蛰伏着秘密筹谋,直到山陵崩和新帝登基的消息终于公开地传到了长沙府。
待三人进来,赵烺目光一扫,便看出霍决涂了唇脂。
这个永平。
赵烺笑了。
他身边的人大多容貌出色,因他喜欢,他们便都涂唇脂。但永平一直以来都没涂过。
不想现在,他却涂了。
赵烺的内心里升起一种志得意满的感觉。
因他很清楚,为何永平将他的腰弯得更深了些——这是因为赵烺变得更贵重了。
他挟着斩杀马迎春之功,在襄王和王府家臣、幕僚的心目中,终于从一众兄弟中脱颖而出。
已经有人暗地里悄悄来投靠他了。哪怕他们是多头下注,赵烺也不怕。怕只怕你连让人下注的资格都没有。
从前,他再怎么被襄王宠爱,那些人也只围着世子。因为所有人都觉得世子的地位是不可撼动的。
现在,他们却不这样想了。
而同样的,赵烺对霍决也变得更重要了。
重要到,这个永平终于肯放下了最后那一点点自尊或者坚持,肯为讨好他而去做他以前明显不愿意做的事。
因为他无根无基。
一柄刀若只在鞘里,是无法展露锋芒的,必得有一个握刀的人。
赵烺,就是那握刀的人,是他永平必须依附、必须忠诚、必须全心全意不能有一丝他念的贵人。
赵烺对霍决便一笑。那一笑中的满意,令霍决知道,小安劝他的是对的。
因在贵人身边,与在军中终究不同。在军中你军功足够,不去讨好上官亦可以。
但贵人,贵人对你生杀予夺的权力远远大于上官。得不得贵人的心,太重要了。
这区别在于,上官和下属,虽有职衔差异,却都是平等的人。贵人与“永平”,却是主人与奴仆。
“已经开始了。”赵烺说,“这会儿快马都该出发了。檄文将会发往各府各道。”
永平问:“咱们王府何时北上?”
“马上了。”赵烺说,“今日父王已经杀了罗砚和于衡。”
万先生、郭先生原不过是一个非嫡长王子的幕僚而已,可自听闻山陵崩那一天起,所见所闻就再与从前不同。又见识了马迎春之事上,赵烺和霍决的雷厉风行,果决狠辣,眼界都跟着涨起来。
此时闻听湖广的布政使罗砚和提刑按察使于衡竟都被襄王斩杀,竟也能面不改色了。
万先生问:“那都指挥使司?”
承宣布政使司、都指挥使司和提刑按察使司,便撑起了一省民政、军事和司法的构架。眼前来看,最重要的其实还是都指挥使司。
若没有都指挥使司,单襄王府,便只有区区几千府兵而已。远不够做大事。
赵烺道:“常喜和一众将领已经立誓效忠父王了。”
常喜便是湖广的都指挥使,掌管一省军力。如此,这湖广鱼米之乡,事实上已经完全落到了襄王的手里。
万先生、郭先生额手相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