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没见阿四哭了,倒也蛮新鲜的。
平白无故又丢了丑,阿四愤愤吃了许多茶点,乳母阻拦也不听从,孟乳母理亏,只好小心劝说。结果到了晚上,阿四刚刚睡下,腹中疼痛,急得宫人两头跑去殿中省和太医署,将两头的医者都请来。
御医仔细检查一番,发现阿四只是晚间吃多了积食,开了一剂消食茶喝了,让她多活动晚些睡。
阿四自生下来就从未有过病灾,突然生病惊动了大半个太极宫,除了在宫外住着的楚王姬赤华和东宫的姬若木,其余人或早或晚都来看一眼。皇帝最早得到消息,陪着女儿看诊,最快知道太医“吃多了”的诊断。
饶是皇帝也失语,看着阿四无辜的表情叹气,“今后睡前一个半时辰内,不许膳房给阿四送吃食,丹阳阁内也不许单独给她准备茶点。”
阿四抗议:“晚膳吃得早会饿的,饿多了长不高。”
皇帝退了一小步:“至多,给点果子吧。”
晚些来的姬宴平和闵家姊弟向皇帝请安,皇帝瞧着满屋子人,再待下去今夜无人能安寝了,她无奈先回甘露殿休息。
就连已经睡下的闵玄璧也被宫人从被窝里捞出来,送到丹阳阁和阿四见了一面,他强忍倦意,凑近问候:“四娘还好么?”
阿四打了个哈欠:“我很好,你回去睡吧。”
闵玄璧为难地看左右,艰难发出邀请:“我……我陪四娘玩儿吧?”
阿四看见他就想起鬼差,进一步就想起鬼差的嘲笑,然后就联想到自己将来求学不倦的生活,感觉肚子更痛了。
于是,她面无表情地表现不欢迎:“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待着。”
这句平淡的话戳中了闵玄璧敏感的内心,他霎时间红了眼眶,但受到的教育不许他当众哭泣,强忍泪水拉着宫人的手走出丹阳阁才哭。
得力于优越的听觉,阿四听见了他委屈的哭声,但她更烦躁了。
按照不久前学习的礼仪,闵玄璧得给她行礼问好,回答时也要恭恭敬敬地说“喏”再走。怎么她还没出手,闵玄璧就哭了?
而且闵玄鸣在呢,这不是显得她欺负人弟弟一样。
姬宴平问友人:“你家小郎这性子也太弱了,后来换的乳母教不起来吗?”
闵玄鸣挠头:“其实两个乳母都挺好的,他这性子可能是随了杨子青?说不定长大了就好了。”
两人都是十几岁的少年,实在探讨不出一个三岁幼童的想法,相互道个安,各自别过睡觉去了。
阿四口口声声喊着“我要一个人待着”,最后还是死缠烂打留下姬宴平陪她睡。姬宴平和阿四习惯不同,她睡觉的地界是绝不允许旁人在的,值夜的宫人全都要挪到外间,留姊妹二人在里间就寝。
姬宴平答应和阿四一块儿睡,但有两分迟疑,趁着宫人给阿四换寝衣,她问孟夫人:“四妹这个年纪不尿床吧?”
孟夫人忍笑道:“四娘周岁之后,都是用马桶了。”又给她交代了丹阳阁内厕床2的所在。孟夫人再三保证一旦有意外,一定会进来救姬宴平于水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