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二点多,江边的轮渡已经歇业,五十米一座的路灯,并不能驱散黑夜的暗沉。
可也正是这种明暗交替的光线,给附近的小情侣营造了约会的氛围感。
两人沿着江边的人行路,吹着微凉的风,并肩往前走。
他松开了手,和她中间隔了二三十公分的距离。
将西服外套脱下来,默不作声披在她肩上。
陆景溪抿了抿唇,身上满是他的气息,好像被他紧紧拥着。
她从酒楼出来,就有种感觉。
他这次回伦敦,就不会再回来了。
而拉扯着两人的牵绊,似乎也会随着他飞往数千里之外而再次断裂。
她的本能是抗拒的。
可理智却又告诉她,这是最好的结果。
两人沿着人行路走了三百米,在江边的环形小广场上停下来。
护栏附近有长椅,连承御率先坐下,随后看向她,“坐。”五8○
陆景溪跟他隔着半米远的位置坐下,江面上吹来的风,拂起她额间的碎发。
沉默并没有尴尬的气息,反而很平和。
平和到,让她突然笑了一下。
连承御偏过头看她,低声问,“笑什么。”
陆景溪将手从宽大的袖口伸出来,拨开嘴角的发丝,“就是在想,我们还能这么平静的坐在一起,挺不容易。”
男人挑了挑眉,“这不应该都是我的功劳?”
“嗯?”
“我能不计前嫌,跟甩了我的女人这么坐着看江景,难道不是我宽容大度的功劳?”
陆景溪觉得这男人的脸皮比以前还厚。
可有时候想想,能平和地面对彼此,应该是……
“连承御。”
“嗯?”
“你还恨我吗。”她笑问,声音很轻,随着风一起灌进他的耳中。
男人站起身,走到护栏前,手肘抵在坚硬的钢铁横栏上,“恨。”
陆景溪看着他的背影,在一片黑暗中显得尤为孤寂。
心跟着他那声‘恨’狠狠一沉。
他回过身,隔着三米远的距离看着她,“但没时间。”
她攥起的手指松了又紧。
起身,慢慢走到他身边,看着如同深渊般的湖面轻声说。
“对不起。”
“哪件事。”
他们同时侧头看向彼此。
风拂动他额前细碎的短发,陆景溪被他眼底的坦诚刺得心底一痛。
很多事。
连承御,很多事,我都对不起你。
前世的欺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