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川回到医院的时候。
外婆彻底脱离危险,被转移到普通病房。
外婆躺在床上,已经深夜十一点了,她脸和嘴唇都是苍白的,但眼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支撑着一样,很精神。
霍川坐在她左边的椅子上,垂着头,手在微微发抖。
外婆的目光落到他身上,爱怜又温柔。
她知道此时坐在椅子上微微颤抖的外孙,实际上内心正默默地进行着一场山崩地裂的海啸。
因为她刚刚的一席话。
“刘婉芳不是你的亲生母亲,你小时候那场车祸,你妈没抢救过来,去世了,现在的刘婉芳跟刘家一点关系都没有,她是霍北光当年在外面养的小老婆。”
片刻之后,霍川抬起头来,声音略带沙哑。
“外婆,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其实霍川真正想问的是,外婆现在还是否清醒。
“我昨天跟你小姨聊过了,外婆实在是没想到,那个女人竟然会做出这么恶毒的事情,早知道如此,我当初就不应该相信她的鬼话,说什么会好好照顾你,都是假的!”
外婆慷慨激昂说完,语调又落了下来。
“外婆知道你是对她有愧疚,所以做事情来肯定束手束脚,楚恬那孩子有底线,眼里揉不得沙子,所以你们才会闹成这样。”
“外婆能够感觉到,这次进医院,留给我的时间不多,司衡被他妈妈带走了,你小姨喜欢救助野生动物,以后还是会像以前一样满世界的乱跑,你呢,
你爷爷年纪大了,你身边只有你那个不靠谱的爹了,如果你跟楚恬再这样闹下去,外婆实在是放心不下你啊。”
霍川喉结动了动,伸出手,握住了外婆的手。
外婆顿了顿,接着说。
“你也别怪外婆,那个时候你还太小,得知你妈妈去世的消息后,说了好几天胡话,等到清醒了之后,就一直问我妈妈什么时候能治好,什么时候能回来。”
“外婆实在是没有办法,那时候刘婉芳就出现了,跪在我面前,承诺以后会好好照顾你,所以……我才同意的,本来想等你长大再告诉你,只是后来,再也没有机会开口了。”
霍川待在原地静静听着,周围一切都随风来回飘动,只有他一直没动。
握紧的拳头上,青筋暴起。
“当年的车祸跟你没有关系,是你妈妈的追求者,因爱生恨,故意开车去撞你的,你妈妈去世的第二年,那个人就已经执行死刑了。”
今天说的话太多,外婆的声音都已近开始沙哑了。
可是她仍旧不觉得累。
她剩下的时间太少了。
她实在是放心不下霍川一个人。
外婆从床头抽屉里,拿出一张纸,交到了霍川手上。